无形火网笼在黑棺周围,三只厉鬼不敢化形出来,就只能缩在阴尸体内嘶吼咆哮。
眼见厉鬼已被困住,茅七月上前一步,眼里喷涌着悲愤的怒火,寒声厉喝。
“今日我便要将尔等阴邪彻底镇杀,祭奠仲春师兄的在天之灵!”
可就在他刚要起印的时候,林夕忽然开口,“等等,现在还不知道尸体的来历,就这么将他们杀死,是否太草率了?”
林夕总觉得整件事中还有诸多疑点没有解开,从进入诡梦开始,虽然也遇到许多惊悚诡异,但似乎其中危险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当然,这不排除是因为茅七月道术强横的缘故。
可正因为如此,这么轻松就能把鬼尸镇杀,反倒不太像诡梦应有的水准。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哪怕这三具阴尸灰飞烟灭,诡梦恐怕也不会随之破解。
如同他先前对雷鹰所说的话,没有解锁出核心剧情,这次诡梦的逻辑就显得漏洞百出,显然不合常理。
茅七月闻言顿了顿,思吟少许,随即对三具阴尸问道,“当年是谁用逆五行法阵将你们镇压的,可是我茅门中人?”
话音落下,三具阴尸身上忽然涌起浓郁黑气,似是被瞬间激怒一般。
中间年长的那具阴尸,黑红眼瞳中绽起无比凶厉的茫光,死死盯着茅七月,暗哑嘶吼,“该死…道士…全都该死!所有人…都要死!”
“冥顽不灵!”
茅七月冷哼一声,手中铜钱剑忽地向前递出,火网中顿时冒出一道火舌,喷到阴尸脸上。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声震耳欲聋,缭绕在林间久久不散,阴尸面容下的戏妆人脸,随之痛苦扭曲了起来。
“该死…都该死!”
然而阴尸厉鬼并不屈服,不仅没有求饶,反而发出诡异怪笑,“就这点本事?比之前那臭道士可差远了…呵呵呵…”
忽然!
头顶的古槐枝条无风自摆,摇晃间,一件破烂的衣衫自树顶密枝中缓缓飘落下来。
是一件道袍!
茅仲春的道袍!
随着道袍一同垂落的,还有一具干瘪的尸体。
尸体双手捆绑在背后,脚踝上被尸藤紧紧缠绕,自槐树顶端倒吊下来,一下子垂到茅七月的面前。
那尸体已然看不出本来面容,眼眶中只剩两个漆黑的窟窿,通体消瘦如同一副骨架,全身皮肤蜡黄褶皱,像一层老树皮紧紧包裹着枯骨。
“师…师兄!”
看着面前模样凄惨至极的尸首,茅七月眼睛瞬间瞪得通红,里面熊熊燃着近乎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怒火!
他猛然挥剑斩断尸藤,把茅仲春的尸体扶进怀里,缓缓平放在地。
“师兄,你且在此看着,我这就斩灭阴邪,为你报仇…”
茅七月半跪在尸体身前,低声发狠…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要从尸体肩头拿走的时候,尸体黑洞般的嘴角忽然勾起怪异弧度,那双原本被绑在身后的手猛然抽出,赫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没有丝毫停顿,寒光闪烁的刀刃在茅七月眼前飞快划过,凶狠地朝他脖子劈了下去!
见此一幕,所有人的面色都是瞬间大变。
电光石火间,雷鹰没敢有丝毫迟疑,忙调集全身能量向尸体头颅处轰出一道雷光。
雷霆电闪而过,眨眼击中尸体的眉心,瞬间在其额头处炸出一个焦糊的黑洞。
可即便雷鹰反应迅速,终究还是慢了一瞬。
在菜刀劈来的同时,茅七月暗道不好,忙抽身后退。
虽然堪堪躲过了脖子要害,但身前却险些被这一刀开膛破肚,一条猩红的血痕瞬间在茅七月胸口浮现出来。
连带着左臂膀,倾斜而下,一直划到右肋。
血线飞快自伤口蔓延而出,浸透大片衣衫,在茅七月胸口晕染出刺目的鲜红。
“大茅师父!”
小茅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瘫倒的茅七月,急得他双眼盈满水渍,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没事。”
茅七月摆摆手,自嘲一笑,“这点小伤还弄不死师父,没想到今日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真是好阴险的手段!”
他紧眉看向阵中三具阴尸,心头一狠,所有杂念都抛之脑后,此刻便只剩下一个想法,管他奶奶的什么来历,一刻都留不得了!
然而就在此时,三具阴尸却忽然发起怪异的笑声。
那笑声低沉暗哑,粗中带细,如同戏腔一般,笑着笑着,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呵呵呵呵…道血,好鲜美的道血!”
只见一道道血线从茅七月伤口处渗出,如水流般滴落,却并没有在地上摊开,而是瞬间渗入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如同坍塌一般,一棵棵槐树轰然沉入地下,天空片片崩碎掉落…
三具阴尸的面容逐渐腐烂,连同黑棺也在若隐若现…
就连不远处‘茅仲春’的干瘪尸体,也随之发生扭曲。
他的身体在缩小,血肉自枯骨中飞快冒出,两条腿越来越短,最后缩成消瘦的一长一短,而上半身却异常健壮,肩膀倾斜,一侧近乎紧贴歪着的头…
竟然是…守村人阿丑!
“大茅师父!”
小茅满眼惊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夕和雷鹰眉心紧锁,警惕地戒备着周围。
茅七月神色变了又变,脸色越发难看。
仅仅片刻之后,周围景象彻底大变了模样。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山林,更不是所谓的阴尸地。
他们四个人竟然回到了宗祠前那片空地。
阿丑额头依旧残留着焦糊的黑洞,瘫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在他身旁焦黑的地面上,并排躺着三具黑棺。
棺材盖板掀飞,漆面斑驳,显得腐朽不堪。
而在棺材周围,是一圈圈杂乱的脚印,像是有不止一个人,围着棺材走了很久…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林夕四个人自始至终没有上山,一直都在宗祠前的空地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