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虽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那些村民被他盯着心虚,渐渐低下头不吭声。
火把的光芒映在他们脸上,怒气虽未消,却多了几分犹豫。
看守的同志们趁机上前,将几个带头闹事的村民暂时控制住,其中一个年轻同志朝陈凡投来感激的目光,低声说:
“多谢兄弟,要不是你,刚才真要出大事。”陈凡摆摆手,没多说话,只是扭头看向严宽,皱眉问:
“严队长,这帮人怎么回事?封锁这几天,老是有这种事吗?”
严宽叹了口气,揉了揉肩膀,脸色阴沉:“怎么没有?三天两头就有人想跑,家里有亲人在外头等着接济,
或者想着出去找吃的,可他们不懂,这病没弄清楚前,出去就是散毒,害人害己。”
“我劝得嘴皮子都破了,可有些人就是不听,非要硬来!”他摇了摇头,语气满是无奈,
目光扫过封锁线外漆黑的夜色,似乎在担心这混乱还会不会再次发生。
陈凡眯起眼睛,点了点头,脑海中思绪飞转。这病不明不白,村里人心惶惶,
若不尽快想出办法,这种乱子恐怕只会越来越多。他低头沉默片刻,抬头看向严宽,语气坚定。
“严队长,既然药还没下来,咱也不能干等着。”
“村里情况你比我熟,接下来咋办,你说,我听你的,能帮上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他眼神透着不服输的劲头,铁了心要在这事上出份力。
严宽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行,有你这话,我心里踏实点。”
“不过,这病不是靠打架能解决的,咱得等上头消息。你先回去歇着,胳膊伤还没好,别再逞强。”
“明天我再想想办法,兴许能多找些草药试试,稳住几个病重的。”
说话的时候,严宽虽然语气疲惫,眼神却多了一丝暖意,似乎是对陈凡这股热血有些感动。
陈凡没有多争辩,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夜色,脑子里还在思索。
这病来路不明,家人又被困在此地,若不尽快找出头绪,他心里这块石头始终落不下去。
夜风刮过,带着丝丝凉意,火把的光芒在村口摇曳,映出一片混乱后的狼藉。
“严队长,别犯愁,事在人为,这些事儿,总能解决的!”
“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严宽见陈凡如此坚定,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暖意:
“好小子,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不少。
走吧,外面风大,别在这儿站着了,去我家歇歇脚,咱再慢慢聊。”
陈凡点了点头,没有推辞:“行,严队长,那我就叨扰了。
顺便也想多了解些村里的情况。”
话音刚落,他跟在严宽身后,朝村中一处破旧的小院走去。
夜色深沉,姜家沟的土路坑洼不平,
寒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刺得人眼皮直跳。
路旁,几间泥坯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凉,
屋檐下挂着几串干瘪的玉米棒子,随风微微晃动,透着几分饥荒年的萧瑟。
严宽家的小院不大,院墙是用黄泥和枯枝垒成的,
风一吹就摇摇欲坠,院子里堆着些破旧农具,
角落里一只瘦骨嶙峋的土狗蜷缩着,见到人来,低吠了两声,又懒洋洋地缩了回去。
进了屋,屋内更是简陋,泥墙上满是裂纹,
屋顶的瓦片漏风,墙角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
几张缺腿的凳子用石头垫着,勉强能坐人。
严宽招呼陈凡坐下,嘴里嘀咕着:“家里没啥好东西,凑合着坐吧。”
随后,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小碟花生米,干瘪得几乎没油水,
又搬出一坛子自酿的烧酒,拍了拍坛子上的灰,咧嘴一笑:
“吃的少,酒管够,咱爷俩今晚好好喝几杯!”
陈凡瞅了眼那碟花生米,嘴角微微扯了扯,笑着应道:
“严队长,这就够好了,这年头,能有口酒喝就不错了。”
说着,他接过严宽递来的粗瓷碗,闻着那股子浓烈的酒气,眉头都没皱一下。
两人推杯换盏,酒香弥漫在狭窄的屋子里,
火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脸上泛起几分红光。
严宽喝了几口,酒意上头,粗声粗气地开腔,语气中满是怨气:
“小凡,你说这老天爷咋就不睁眼?
大冬天的,哪见过干旱?这都多少天没下雨了,地都裂成啥样了,庄稼早就死光了!”
他顿了顿,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嘴,继续抱怨:
“好不容易扛着干旱过日子,现在又来个传染病,啥路子啊?
这是真不让人活了!村里头,家家户户都紧巴着,谁还有余粮?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饿死一堆人!”
陈凡听着,目光落在碗沿上,点了点头,低声接话:
“严队长,这事儿确实邪乎。干旱还没过去,病又来了,确实不是啥好兆头。”
他端起碗,抿了一口,酒辣得喉咙发烫,脸上却没半点退缩,接着说道: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控制。
越是气候反常,越容易出事儿,这种时候,卫生得搞好,千万别贪心。
尤其是那些死掉的动物,若是带病,绝对不能吃,吃了就是拿命换一顿饱!”
严宽听了这话,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苦着脸摇头:
“不容易啊,小凡。谁不知道吃干净的东西好?
可这年头,有口吃的都不容易,更别说家家户户都养得起畜生。
一旦病了,扔了多心疼,谁舍得啊?那可是家里大半年的口粮!”
他目光投向屋外黑沉沉的夜色,像是想起了村里那些艰难的日子,眼底满是无奈。
陈凡瞅着他这模样,眉头微皱,语气加重了几分:
“吃的固然重要,可吃的跟命比,哪个更重要?
活着,总能想办法找到吃的,可染上这种病,能怎么活?
严队长,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他放下酒碗,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目光直直盯着严宽,像是想让他彻底明白这道理。
严宽被这话说得一愣,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沉声道:
“你小子说得有道理,命没了,啥都没了。”
“可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