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你疯了？”杜安道听了李嬷嬷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李嬷嬷朝着杜安道跪了下来。
她豁出去了。
她受过敬懿皇太子妃常氏的恩惠，要不是敬懿皇太子妃常氏，她怕是活不到现在。
自从敬懿皇太子妃常氏产后十天突然薨逝后，她眼睁睁看着曾经敬懿皇太子妃常氏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太子继妃吕氏排挤和迫害。
她就是其中一个。
要不是杜安道救了她，她可能也早就被迫害而死。
她自己死了无所谓，她这条命就是敬懿皇太子妃给她的。
可是这些年，她眼睁睁看着敬懿皇太子妃拿着命生下来的皇孙允熥被太子继妃吕氏打压，看着敬懿皇太子妃的两个女儿也被太子继妃吕氏的人欺凌，心里特别难受。
可惜她自己都自身难保，靠着自己一张好看的脸才得到了杜安道的恩惠，靠着杜安道才能勉强苟活。
她无能为力，也不敢再求已经对她有很大的恩惠的杜安道再做什么。
太子继妃吕氏在宫中的权势实在是太大了。
李嬷嬷跟在敬懿皇太子妃身旁多年，见识过很多复杂的事，很多事她也能想得到其中的弯弯绕绕。
想当初，太子继妃吕氏能嫁给太子，那是江南文官强烈要求的。
懿文皇太子和敬懿皇太子妃青梅竹马，根本就不想纳侧妃，偏偏就是拗不过满朝文官。
后来敬懿皇太子妃薨逝，吕氏被扶正。
在明明敬懿太子妃还有个嫡子允熥在的时候，偏偏让原本庶出的朱允炆被封为皇长孙。
要说陛下忌惮储君背后的势力，嫡皇孙允熥背后的常家那是草根出身，常遇春早就过世了，几个儿子如今除了爵位之外也没什么权势。
和常家一样出身淮西派系的那群功臣，除了魏国公府和远在云南的沐国公府等少数几个家族，全都被陛下杀光了，皇孙允熥背后还能有什么权势？
没了。
而太子侧妃的家族那可是能追溯到宋朝的江南士族，正儿八经的江南名门闺秀，和别的江南士族关系错综复杂。
所以陛下忽视嫡孙允熥立朱允炆，原因肯定不是惧怕外戚争权。
加上太子侧妃吕氏这些年在宫中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让李嬷嬷觉得，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蹊跷。
太子侧妃吕氏一个女人，凭一己之力能做什么？她必定有人帮。
李嬷嬷只能想到这些了，她很聪明，但是她不懂政治，她只是想为她的恩人敬懿皇太子妃常氏出一口恶气。
周王殿下特地强调给陛下送信的事不可让太子继妃和皇长孙知道，李嬷嬷就想到，这事肯定对太子继妃和皇长孙不利。
她要帮。
“杜中官，您如何得知陛下活不久？
万一陛下这次只是暂时病重，过一阵子就缓过来了呢？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果陛下缓过来了，又多活了几年，周王殿下命人给您送信的事，他迟早会知道。
到时候您如何同陛下解释？
在陛下那边，您收到周王殿下的信秘而不报。
在皇长孙那边，您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您双方都得罪，还不如现在去告诉陛下。
而且您坦诚告诉陛下，不藏着掖着，才说明您和周王殿下没有勾结。
杜中官，请您三思，请您答应妾身……”
李嬷嬷泪如雨下，直接给杜安道磕头了。
她这次，就要为了敬懿皇太子妃，拼一把。
杜安道开始认真思考李嬷嬷的话。
他伸出手，把李嬷嬷那张好看的脸捧起来。
他没有男人的能力了，可是他对这个女人，是真心的。
他愿意听她的话，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何况，在收到周王送来的匣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拉到泥潭里了。
陛下不知道是真的不行了，还是还能缓过这一遭。
他扣着匣子，事情败露，他死。
给朱允炆的话，要是陛下活过来了，他死。
只有给陛下，他才有活路。
“周王啊周王，你真是害惨我了。”杜安道感慨一声，把周王给的小匣子放到怀里，匆匆进宫去。
……
幼儿园。
妲己、李清照、刘娥和韩信正带着朱橚一起看脱口秀。
她们想帮帮朱橚，他似乎有什么心理阴影。
拯救苍生拯救百姓的大好人，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的，那就好好陪陪他，看看能不能让他的状态好一些。
只可惜朱橚一直在惦记着他的信，惦记着杜安道的事，没什么心情娱乐。
“朱大夫，雄英都说了，他娘对李嬷嬷有很大的恩情，李嬷嬷曾经被宫里的太监欺负折磨，差点死了，是他娘救了她的，她一定会帮你的，你放心一些好不好？”妲己劝慰。
朱橚点点头，却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他不是不相信朱雄英的话，他只是怕人会变。
在朱雄英和太子妃常氏身边的那个小宫女李氏确实可以为了常氏赴汤蹈火。
可是在他那个时空的李嬷嬷呢？
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李嬷嬷有没有变？
二十多年了啊……他那个时空，距离他大嫂敬懿皇太子妃常氏薨逝已经二十四年了……
他不敢去赌人心。
“怕什么？要是你爹不听你的，你就拿着我的小电驴，开车去找你四哥，跟着他，奉天靖难。”韩信拍拍朱橚的肩膀。
奉天靖难啊，打仗啊！韩信一说到打仗就兴奋。
朱橚听他这么说，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却没有太缓和。
是啊，如果他那个时空的一切还是按照历史走向，杜安道指望不上，那他就去跟他四哥奉天靖难好了。
可一想到打仗要死那么多人，朱橚还是难受，所以他更希望李嬷嬷没变，希望杜安道指望得上。
……
洪武三十一年。
乾清宫。
“咳咳咳……”朱元璋又在咳嗽了，太医来了一轮又一轮，他的血也是吐了一盆又一盆。
杜安道来了。
“老杜，你娘病好了？”朱元璋见到杜安道，整个人放松不少。
高处不胜寒，这些年，他一直很孤单，也就只有杜安道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了。
“奴婢的娘已经痊愈了，奴婢以后可以尽心尽力伺候在陛下身边了。”杜安道跪在了朱元璋身旁。
朱元璋的神色好看了些。
“陛下，奴婢想陪您说说话。”杜安道面露请求。
朱元璋看着他的表情，有很奇怪的预感，于是屏退左右，屋里只剩下杜安道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