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全都要。”
药铺前，灵素仔细观察着铺子里这些只记录在一部分药王谷记录中的珍贵药材，向来冰冷的精致小脸上，扬起几分浅浅笑意。
这些可都是在药王谷都少见的药材，现在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可以支撑她完成不少之前设想的药物实验了。
唐明则站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看着。
自从三人从破晓门扉那边的人群中钻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木精灵们。
因为前世他还没完全成长起来，翠星上的木精灵族群就因为内乱而自我灭亡，只剩下最后的暗能精灵一支，所以即便是博识如唐明，对木精灵的了解也少之又少。
因此，他对这里还算好奇。
看向远处一颗树冠上星星点点，如同荧光粉末般点缀着的细碎光芒。
“鲁比，那是什么？”
走在二人面前的鲁比停下那条木质假肢，转过头往唐明指向的方位看过去，声音平淡:
“那是信仰之尘，你叫它信仰结晶也行。”
“是一种唯有在特定树木下祈祷，才能从木精灵们身上浮现产物。”
“这种特殊的巨木，被我们称为信仰之树。”
“大多被打造成一座座光明教堂。”
“只有少数一部分会被留下。”
鲁比看着远处的信仰之树，声音平淡:“听说，在艾多安，先知居住的光明神殿所在的光明神木，就是全翠星最大的信仰之树。”
“因为那颗神木世世代代被无数人寄托虔诚信仰，所以信仰之尘繁多得如若星辰，能够将整个艾多安都笼罩在璀璨的青翠夜空下。”
伴着鲁比的话语声，唐明看见一个刚刚从自家树屋中走出来的木精灵妇人走到远处那座信仰之树前，双手交叉抚胸，微微低头，似乎正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在她祈祷开始没一阵子，就见一点点稀碎的光华从她身上浮现，逐渐升入半空中，化作环绕树冠的细密银河之一。
“还真是神奇的现象。”
唐明低声感叹着，又看向鲁比:“那你不用去祈祷一下吗？”
鲁比闻言，沉默着垂下眼帘。
最终摇摇头。
“我......是个无信者。”
唐明有些惊讶:“无信者？”
说着，他又不自觉的压低了声调:“这种事情在陌生人面前说出来，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如果是以前的话，大概会被先知守卫或是光明卫士之类的什么人吊起来烧死吧？”
鲁比随意的摆手:“不过最近这三百年好多了，即便是无信者，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其他人面前说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么？”唐明不解。
“是因为，弃信者联合。”
鲁比说话间，就见到远处一个也就比玛玛大不了多少的年幼木精灵男孩在街道上挨家挨户的敲门，往每一家的门缝里都塞进去一卷类似报纸的刊物。
有的屋里没什么动静，有的树屋里则追出来一两个大人挥舞着扫帚叫骂，作势要打他。
但那男孩依旧动作熟练而迅捷的甩掉追兵，然后继续挨家挨户塞着报纸。
直到看见鲁比的时候，才沉着的打了个招呼:
“鲁比大叔。”
“你好，达恩。”
鲁比少见的笑着点头。
达恩的目光在唐明和灵素两个陌生木精灵的脸上顿了半秒，便立刻移开，随手将包里的报纸递给鲁比一份。“给，新一期的弃信者宣言。”
“黄昏侯爵大人好像在西南边境那边率军和鸟人开战了。”
“是吗，多谢。”
旁边的唐明好奇的看着这一幕，那被称作达恩的男孩没有停留，快步朝着其他树屋挨家挨户的跑过去。
唐明转过头:“他在做什么？是打工么？”
鲁比将手里那一叠印刷技术差劲，以至于有一小块纸页染上大块油印的报纸在手中折叠一下，塞进兜里。
“不。”
“达恩是被联合会收养的幼童，这些都是他自愿去做的。”
“弃信者之间没有上下尊卑，也没有血脉是否高贵的区别。”
“所有人都会为其他人着想。”
唐明一听他的话，就对这个所谓的‘弃信者联合’有了大致概念。
毕竟，类似观念的组织在人类历史上并不算少数。
不过，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仅仅在历史长河中昙花一现，而后便很快消弭。
但是对生命无比漫长、观念更替周期也同样漫长的木精灵而言，这种组织似乎是一种全新的、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直到最后，唐明也没对鲁比所说的这个组织做出太多评价。
鲁比则只当他没兴趣，说了两句之后，便没再多说。
灵素依旧目光闪亮的在木精灵的店铺里挑选着外界很难采集到，在光明树海却被大规模培养的珍稀药材，最后装了满满一储物手镯才带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唐明都始终像今天这样，没事就漫无目的的在茜玛丽尔外树城里胡乱晃悠，观察着木精灵们的生活。
直到某一天......
唐明忽然看向远方，停住脚下步伐。
“终于完成了。”
“咣当。”
地牢里，破晓神使穆奇随手扔掉手里的锤子。
一个身材巨硕，足有三米多高的鸟人轰然在它面前倒塌，全身像是没有一块完整零件一样，软绵绵的瘫软在地面上。
然而，单听它那艰难的呼吸声才发现，这全身骨头几乎都被穆奇一点点敲碎的鸟人，居然还留着半口气。
穆奇却没再管它，满脸厌恶的一脚踹在它脑袋上，让它那巨硕的头颅几乎弯到后背去。
“真是无趣。”
“你这野蛮恶心的下流生物，居然连最简单的哀嚎都不会么？”
“下一个！”
穆奇暴躁的朝铁牢外咆哮。
若是此时唐明用那双神秘之眼去观察，就能看到穆奇脑中原本只是虚无的恶念之种，此时已然凝固到有如实质化。
疯狂、躁动、嗜血、冲动......
种种混乱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如同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人呢？！”
他像是野兽般嘶号着，脚下用力踩着肉泥般的鸟人。
“都死到哪去......”
正咆哮着，他的声音蓦的一顿。
“......”
原本在他眼中黯淡的黑光，一点点由内而外蔓延开来，逐渐占据了全部瞳孔，将整颗眼球都覆盖。
下一瞬，一切又恢复平静。
‘穆奇’转过头，目光像是能透过地牢般看向远方。
口中发出低低的呢喃声。
“恶念七号意识，”
“激活。”
“是谁......在召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