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第09章0钟凌发烧，胡杨心疼愧疚叶与柒结婚证被顾醋精掉包
钟凌哽咽着嗓子说的很伤心，他一边哭一边说，一双漂亮眸子中浸满泪水和恐惧。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在福利院里，十岁之前，他从来没出过那个院子。
别的小朋友无论年龄大小，每个月甚至每个星期，都有机会可以出去看看，三五成群出去上课。
他只能站在楼梯间，透过略有些脏兮兮的玻璃窗往外望。
或者站在院子里，目送其他人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走出那扇铁门。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曾经很认真的想过，可能是因为他不爱说话，不像其他小朋友那么爱笑，不会甜甜的围在院长和陌生叔叔阿姨们身边要吃的。
因为他很奇怪，所以身边的大家都不喜欢他，同龄小朋友还会明着暗着欺负他，说一些“傻子”，“怪胎”特别刺耳的话。
他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说他。
甚至有一天，一个比他大几岁，已经被家庭领养回来跟他炫耀的男生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妈说了，你就是有病，让我以后哪怕再回来看望你们这群没人要的可怜虫，也离你远点。谁知道你这傻子病会不会传染。”
男生一脸洋洋得意，眼角眉梢带着盛气凌人。
钟凌揪着衣角呆站在原地，眼神麻木，只是视线死死盯着男生手中的小兔子玩偶。
那是男生几秒钟之前从他手中硬生生抢走的。
男生粗暴揪着小兔子的耳朵，钟凌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
他……跟别人不一样，不是因为性格问题，也不是因为他干了惹人讨厌的事。
是因为自己……有病吗？
他唯一的亲人只有顾姨，但是顾姨平时很忙，匆匆忙忙来，急急匆匆走，而且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不能把他带回家。
但是他知道，顾姨真的真的非常好。
他要努力做一个乖小孩，不给顾姨添麻烦。
他在一本破破烂烂的童话故事里看到过，闯祸不乖的孩子是会被抛弃的。
他不想被抛弃。
他虽然喜欢自己一个人，但是那并不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冰冷无人的房间，他其实很害怕。
他害怕孤单，也害怕自己一个人。
既然知道自己有病，就乖乖当一个背景板好了，他更加不敢奢望有谁愿意领养他。
他默默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还有顾姨，还好有顾姨，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他每个星期都数着日子，盼星星盼月亮，只希望看到那抹熟悉身影。
一周，两周……顾姨再也没有出现过，反而来了一个高高大大的陌生少年。
少年冷着眸子，生硬着喉咙说是自己大哥。
胡说，童话故事里的哥哥都是慈眉善目，温柔体贴的形象，才不是这个吓人样子。
后来，听大哥说，顾姨去了天国，再也不会回来了。
天国在哪？是童话故事里那个很远的地方吗？
顾姨是觉得自己不乖，也离开了吗？
从此以后，他愈加不爱说话，只是自己静静待在一个角落里，见到陌生人也永远是一副沉默寡言，木讷呆板的印象。
本来开开心心来领养的人，见到他这副样子，都毫不犹豫转头选了其他孩子。
曾经有过一对年轻夫妻跟院长，信誓旦旦保证不介意他有问题，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抛弃。
他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牵着自己的那双手很柔软很温暖。
那个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钟凌心头微颤，虽然他不知道如何用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表现这种情绪，但是他真的很开心。
这个，就是人人向往的“家”吗？
他也终于有“家”了吗？
他想不太明白，只能歪着小脑袋，努力扯了扯嘴角。
可是，半个月之后，领养他的“爸爸妈妈”查出来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毫不犹豫把正在努力适应的自己，连夜又送回福利院。
“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两个孩子对家庭负担太重，钟凌又有问题。这段时间他对正常生活适应性也不好，所以……”
他茫茫然站在一边，头低的似乎能钻进地缝里。
他又做错了什么？
原来，他们还是嫌弃自己的……
钟凌深陷在回忆中，那些不美好的回忆跟开了闸门的坝似的，在脑海里涌动浮现。
他一边紧紧拽着胡杨衣角，一边无言颤抖。
“钟凌？”胡杨的手搭在他胳膊上。
冰冰凉凉的皮肤既凉又滑。
楼顶的风很大，钟凌只穿了一件薄半袖跑出来，纤细小臂以下皮肤大片裸露。
也不知道他在这呆了多久，吹了多久冷风。日暮微光打在钟凌身后，照的少年苍白小脸中泛着些不自然的红。
胡杨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从来没看到过钟凌这样。
他声音颓然升高，把钟凌扶起来。
“钟凌，没事的，我不会离开你的。”胡杨懊恼极了。
他真的很后悔把钟凌交给别人，早知道就应该带着钟凌一起去。
“你没错，乖宝宝钟凌这么可爱，不会犯错的。”
胡杨捏住钟凌手腕，少年手腕处也有些许的烫。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胡杨不敢耽误，拽着少年赶紧下楼。
是自己疏忽了，顾念丞把人交给自己，自己连钟凌病了也不知道。
他好歹也算半个监护人，结果把小朋友搞成这个样子。
胡杨记得急诊室有人值班，结果刚走到门口，钟凌就开始挣扎后退，特别不配合，“钟凌，钟凌……不打针。”
只是先做个检查而已，小家伙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梗着脖子说什么都不进去。
他念头一转，楼上办公室好像有温度计，转身拉着钟凌上楼。
他们俩刚走到楼梯口，迎面撞上一个人。
郝莹一脸惊诧看着钟凌，手里的文件没拿稳洒落在楼梯上。
“胡医生，钟凌……找回来了是吗？”她眉目微微上挑，脸上精致妆容有一闪而过的愤恨和不满。
这小东西运气还挺好，医院里人这么多，竟然没被人拐走。
她佯装很高兴的样子，眼底又有些亮晶晶水珠在闪烁，“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我真是担心死了。”
她为了把戏做全套，伸手想摸了摸钟凌头顶，谁知道钟凌瞪圆眼睛躲过她，径直藏在胡杨身后。
“郝医生，不好意思，钟凌怕生。”胡杨蹙着眉头看了钟凌一眼，“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没事，只是个孩子而已，大人怎么会跟孩子计较？”郝莹唇角一勾，显得很大度的样子。
“虽然钟凌喜欢乱跑，但是我还挺喜欢他，下次胡医生你还可以把他交给我。”
胡杨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悦，“钟凌不是孩子，是我珍视的人。而且他情绪不太稳定，下次我不会再把他托付给其他人，不劳郝医生费心了。”
他跟郝莹没深入接触过，只是恰巧办公室挨着，当时只觉得长得还挺漂亮，又爱笑，就多看了两眼，现在再一看，似乎没有表面那么美好。
郝莹还从来没被人拒绝过，脸色瞬间有些艰涩。
“算了，钟凌我们回家吧。”胡杨轻叹了口气。
他本来没想噎郝莹，只不过话赶话正好赶到这。
钟凌现在身形有点晃晃悠悠，体温明显在飙升，热气滚滚贴在他身上，搞得胡杨也有点燥热。
他转身搀住钟凌胳膊，向门口走去。
郝莹温柔体贴的面庞，在胡杨转身那一刻扭曲的厉害。
钟凌……又是钟凌，你记住了！
＊
太阳升起了半边，朦朦胧胧的暖橙色晕染天际。
叶与柒躺在被窝里，露出毛茸茸半颗头，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横搭在被子上。
他睡得不太安稳，睡梦中翻了个身，大腿内侧青紫痕迹显露无疑。
他随意拍了拍身边，似乎想搂住旁边的人，结果手臂一捞，身旁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人呢！
“唔。”叶与柒抬抬眼皮，睁开眼睛，顶着酸胀肿痛的腰坐起身来。
顾念丞竟然不在！
他反手抵在腰后揉了揉，翻身下床，家里到处也没有顾念丞的影子。
只有餐桌上留了一张便签条，大致意思是公司有事，他不舍得叫醒自己，厨房餐桌帮叶与柒留了饭，并且提醒他好好休息。
便签条最后还被用彩笔画了两个串在一起的小爱心。
叶与柒低声一笑，小心翼翼把纸条收起来。
他戳了戳肚皮，还真是有些饿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漱，刚坐下准备吃饭，手边电话突然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商流云。
“柒柒。”商流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听说你跟顾念丞又和好了是吗？”
“嗯……”叶与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我的任性，真是麻烦你了。”
商流云根本没往心里去，他由衷祝福道，“没事，能看到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谢谢你，流云。”
“对了，你今天有时间吗？咱俩把离婚办了吧。”
“有时间。”叶与柒抬头看了看挂钟，“午饭后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两人互相约定好时间去了民政局。
“你这证是假的，我们办不了。”工作人员把叶与柒的小红本本从窗口递出来，一脸无奈道，“不想离婚就明说，拿个假证来闹着玩啊？”
叶与柒：？？？
商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