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苏川的目光再次落到李淳风身上。
看其装扮与面貌，本以为是袁天罡的弟子，却没想到是唐朝另一位极有名的道士，李淳风。
不只是在前世，他这些天在司天台中住着，也不知听到多少人提起李淳风。
传闻李淳风年仅弱冠便精通《周易》，观星象可断吉凶，推演之术冠绝一时。
9岁随父拜见袁天罡，被断言“此子目有重瞳，当为帝王师”
15岁破解隋朝遗留“五星错行”天象谜题，顿悟星尘神通，获李世民破格召入司天台。
苏川见状，拱手说道：参见道兄。
李淳风笑着回礼：苏道友面前，我岂敢称兄。”
“一双画像，几乎改了大唐运势，近日我推演天道，竟感觉陡然更新，之前许多琢磨都作废了。
苏川心中却是暗道：既然改变了天道，这次怎么没有天道馈赠？
上一次救李世民、解咒术，足足得了数十年修行根基。
此次却毫无动静，难免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上次得天道馈赠，更多是救下李世民后，几乎改变了时间线；
而此次敕封门神虽长远利好，但需等神像传遍大唐、香火汇聚。
才可能获得馈赠，急不得。
而李淳风却说已经看到了天道变化，只能证明他勘破天道之深。
袁天罡在一旁抚须：“行了，你们两个在这自谦，要把我放到哪去。”
袁天罡虽然年纪比李淳风大上二十九，也教授了其不少道术，但从来不以师徒相称。
虽然李淳风叫他袁师，但两人之间说话也很随意。
“谁兄谁弟不重要，我这次找你，主要是淳风此前一直在司天台闭关修行，近日遇到瓶颈，见到你画的神像后，加上天道变动，想外出游历。
此时李淳风开口：见到新敕封的神像，我才明白唯有亲眼看看大唐百姓如何生活，才能真正明白百姓需要什么，借此驭使天道，为民所用。
“在我看来，如今天庭消失，未必不是好事——没有天规束缚，若能勘破天道并为人用，或许比有天庭时更妙。
苏川微微震惊——此前所有人，包括袁天罡、师父赵怀真都想着如何重现天庭、压制妖魔。
李淳风却想着趁天庭消失之际参透天道、收为人用，已达人定胜天的地步。
不论修为，单凭这想法便堪称一代人杰。
袁天罡在旁笑道：淳风的想法向来天马行空，你不必太介怀，听听便是。”
“不过我也觉得，终日在皇宫闭关不是好事，所以才想让他跟你一起外出游历。
要跟我一起？苏川本来想说游历就游历，怎么还要跟自己一起。
他可是跟着妖魔走，而不是跟着百姓走的。
李淳风要研究大唐百姓生活，恐怕跟他也不算同路吧。
李淳风却是点头：我刚从袁师口中得知岳州城之事，要苏真人不介意，可带我一同前往。我虽斗法不强，但对天道的测算自认唯有袁师与我相当，或许能帮上些忙。
苏川眼前一亮，什么斗法不强。
他可是听说，李淳风的星尘神通可以接引银河之力落入己身。
以金丹境界，和袁天罡斗个不分上下。
再加上黄泉老母即将修成鬼仙，加上岳阳府君修习神道。两者都对天道感应极敏锐，若察觉危险肯定会做多番应对。
而李淳风能干扰天道示警，说不定能影响着两人的判断。
不论如何，仅凭这一点便值得带上！
苏川当即点头：有李兄相助，此事胜算又增几分！
但苏川很快又加上一句：“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再回一趟茅山。”
苏川获得天道馈赠后，丹田气海又生变化。
如今九粒金丹悬浮于丹海之内，虽未突破到金丹境界，却凭空凝结金丹，实力暴增数倍的同时，也让他隐隐担忧。
而他现在突破在即，已经是有些压不住境界了，总归要回茅山，让师父看看自己的状态。
要是能在茅山直接突破金丹境界，那自然就是更好了。
李淳风立刻接话：“我也早想去茅山见识一下叶天师的风采，要是能同行自然更好？”
茅山虽不对凡人开放，却向来欢迎修士上山。
听李淳风这么说，苏川当即点头：“那自然再好不过。”
一同去茅山，真和黄泉老母打起来，也不怕找不到人呢。
“那就定在三日后动身，我离长安。”
此次在长安已耽搁许久，该办的事也都已办妥。
他也不准备再多留了。
三日后，长安城外。
苏川站在城门外，小柒化作七色灵鹿站在旁边，一如来时模样准备离去。
不同的是，此次身后百官送行.......最前方赫然是唐王李世民。
得知苏川要走，李世民毫不犹豫亲自送行。
此刻，长安城外，上千禁卫整齐列队，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旌旗蔽日，声势浩大。
苏川回身，内侍立刻奉上酒杯。
李世民举起酒杯，目光灼灼：“苏爱卿此行远去，君臣不知何时再相见。如今大唐边患渐生，境内的妖邪恶鬼只能托付给你们了。”
“朕虽不舍，却知你有大道要寻。今日一别，望你护佑大唐山河。”
“路途艰险，望爱卿务必保重。”
见李世民情真意切，苏川心中微动，总觉得这一幕，怎么有种既视感
将心中奇怪的想法挥去，苏川举杯回应：“陛下亦请保重，望大唐国运昌隆。”
“好！饮尽此杯，期待来日再聚！”李世民一饮而尽，苏川亦仰头干了杯中酒。
放下酒杯，苏川拱手：“陛下，臣该告辞了，陛下留步。”
李世民颔首。
苏川翻身上了七色神鹿，小柒昂首嘶鸣，四蹄几乎腾空，如流光般瞬间消失在地平线。
李世民远眺那道残影，感叹：“真乃仙人之姿........”
“传旨下去，今后凡茅山弟子过州府，一律开中门迎送。”
怔了片刻，他才挥挥手：“回宫吧。”
禁卫方阵随之有序折返长安。
行出十里，苏川忽见道旁亭子旁停着数辆马车，旁边影影绰绰站着几人，其中多是熟面孔。
其中一人在道旁挥手：“苏贤侄！”
他立刻示意小柒停下，落在亭边
站在马车前面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刚出狱不久的程咬金一家。
还有李君羡等人。
“苏贤侄！可算把你等来了！”程咬金大踏步迎上来，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程处亮兄弟：“快进来，你婶子亲手做了鲈鱼脍，比御膳房的还香！”
亭内石桌上已摆开酒菜，崔向萍身着素色襦裙，正细心给酒壶加温。
她起身福礼道：“真人救我全家性命，本当厚报，无奈身在内宅，只能备些家常小菜，还望真人莫嫌弃。”
苏川见程处亮、程处弼站在旁边。
两兄弟虽然你也被放了出来，但依然脸上青肿未消。
他们在狱中无人敢动他们，这伤怕是程咬金留下的。
毕竟两人虽然都是被妖邪蛊惑，可终究是差点险些招致灭族之祸，程咬金肯定气得不轻，也只能将火气发到他们两人身上了。
木薇儿一见苏川，立刻撅起嘴：“好啊师兄，想偷偷溜走也不告诉我！”
苏川一愣：“你不是跟着韩羽师叔留在长安研究阵法吗？”
“师父整日闷头研究，也不带我修行！”木薇儿跺脚：“我才不想待在长安，要跟你去斩妖除魔！”
她生怕苏川拒绝，连忙补充：“我现在阵法越用越熟了，比之前厉害好多，保证能帮上忙！”
苏川哑然失笑——还记得初次见她时，苏川连御剑术都不稳。
没想到现在，竟然要求苏川带她除妖。
李淳风在旁轻笑：“我已经测试过了，木姑娘的阵法确实精妙，若按照我的要求，用于黄泉界入口，或能屏蔽鬼仙感应。”
苏川只得揉了揉木薇儿的头：“行，想跟着就跟着。不过遇到危险要躲在后面，不许逞强。”
“谨遵师兄法旨！”木薇儿眉眼弯弯，立刻应下。
程咬金招呼众人落座，其妻崔向萍起身亲自为苏川倒酒，眼眶微红：“苏真人救我全家于水火，这份大恩，我们实在无以为报……”
想起此前因光明丸险些失控，到两个儿子被邪教操控行刺李世民，崔向萍至今心有余悸。
若不是苏川求情，程家现在说不定已经化作一堆尸体了。
苏川连忙摆手：“崔夫人言重了。我不过在陛下面前提了句，即便我不说，陛下也会赦免卢国公。”
“话不能这么说。”程咬金灌了口酒，声音闷哑：“伴君如伴虎，帝心难测。若没有你开口，咱老程家这回怕是难逃一劫.......”
程咬金终究是没再多说，只是站起身，端起酒杯：“别的不说，苏贤侄，俺老程先敬你！往后但凡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若皱半下眉头，我程咬金就是龟孙养的！”
崔向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目光又看向旁边的李君羡。
李君羡沉闷开口：“陛下非是杀功臣的皇帝。”
程咬金也不跟他争辩，放下酒杯：“我也不说虚的，苏道长，以后缺什么就去国公府拿，搬空了我都没意见！”
苏川摇头苦笑，只得端起酒杯回敬。
酒过三巡，日头渐高。
苏川也准备起身告辞，程咬金立刻挥手。
忽闻停在一旁的马车中传来动静，几个仆人捧着托盘走近，红布下隐约露出古器的轮廓。
程咬金指了指托盘：“苏道长，我知道寻常的金银玉器你瞧不上，不过听夫人说你之前喜欢那对碧玉辟邪兽。”
“俺老程就在长安城中搜罗了些古董玩意，这都是些老物件，你收下权当我的心意了。”
仆人掀开红布，各式古董琳琅满目
有商周青铜器、汉代玉器，甚至还有前朝的佛头雕像。
看得出程咬金这几日没少费心思，几乎将长安城里的古董铺子搬空了。
买这些东西，绝对需要不少钱财才能买来。
只不过，苏川上次喜欢那一对有些怕破损的辟邪兽也不是因为喜欢古董，单纯是因为那是一对流落出来的残破法宝。
倒是让程咬金误会了。
只不过，既然已经买来了，苏川倒也没客气。
上次从李世民的的内库中走过一遭之后，苏川也发现，这些有些经历的古物，能触发造化烘炉的反应的可能也要大上不少。
“那我就多谢国公的美意了。”说完一挥手，将所有东西收到造化空间内，准备有时间一个个试试，是否有能够击发造化烘炉的。
再次开口告别，可程咬金一家依然用马车送出十里才离开，临走还说一句：“日后回到长安城，贤侄你务必跟我说，到时候让我再好好招待一番。”
这次苏川走的急，程咬金刚从牢中出来，也确实没办法好好感谢，所以到现在还心有愧疚。
再次告别之后，苏川和木薇儿一同坐在神鹿身上。
李淳风也从程咬金的马车上下来，从手中取出一只纸马，手中拂尘一甩，纸马落地就变成了一只真马。
随之李淳风踏步坐上去，纸马轻嘶两声，四蹄竟然生出风旋。
苏川眼前一亮：“这道术好用啊！”
李淳风坐上，笑着开口：“你可得等着我点，我这纸马可跑的没有你的七色灵鹿快。”
可一日之后，苏川就发现李淳风谦虚了。
他这纸马完全就是借风而行，
速度只比小柒慢上半，根本不需要苏川刻意放慢速度等待，甚至几次差点超到苏川前面去。
只不过，看似是骑马，实则是御风而行，消耗却是李淳风的法力。
疾行一日，李淳风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白，看着旁边优哉游哉和师妹坐在神鹿上的苏川，不由抿了抿嘴唇。
两人年纪相仿，而他却是金丹境界，怎么能不起好胜之心。
本来想让苏川见识一下他的道法，现在竟然连一个坐骑都比不过，实在有些丢人了。
旁边的苏川笑着开口：“淳风兄，可要休息一下？”
李淳风表情收起，同样开口：“既然事情紧急，不如直接赶到茅山去，有什么休息的。”
“那倒也好。”苏川忍着笑：“师妹，坐稳了。”
“嗯！”木薇儿重重点头，双手直接揽上苏川的腰，贴到苏川背上。
苏川手摸上小柒的鹿角，一股精纯的元气灌入：“小柒，快些。”
忽然得到元气补充，小柒身形一震，速度再提，原地只剩下一道白影。
眨眼间就已见不到苏川的神鹰，李淳风同样开口：“马儿，你也快些！”
骏马飞奔，几乎腾空而起，一跃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