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只是笑笑。
咋的,火浣衣不算装备?
齐宣没说什么,掀开帘子走回了大帐,坐到桌案后边拿起了一杯热气蒸腾的茶水。
“话说我们逗留时间快到极限了。”
许诺紧随其后地掀开帘子进来,坐到他对面手托香腮看着他。
“我知道。”
齐宣抿了一口茶水,发现喝不出什么味道,一口闷了之后砸吧砸吧嘴,暗自腹诽这什么玩意儿。
“嗯~”
许诺忽然后仰倒去,躺在一张熊皮地毯上,伸着懒腰,舒展四肢,将诱人的身体曲线彰显而出。
她闭着眼睛,脸上是大劫过后,将一切事情都办完了的惬意舒适,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笑意。
肤如凝脂,容貌绝美。
这样的女子的确无可挑剔。
然人无完人,世上终究不会有完美无缺的事情。
就是小了点儿。
齐宣看着桌案上的大漠地图,眼眸微眯,注视良久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只可惜没有逗留的时间了,并且大汉现在的情况也不足以再维持战争,劳民伤财,中原百姓,需要一段太平祥和,赋税轻松的日子。”
是的,匈奴远远没有灭亡,而是被他率领大军打了个分崩离析,消灭近三十万匈奴军队之后,剩下的那些匈奴便四散奔逃去了大漠深处。
假以时日,如果再出一位雄武的大漠霸主,将这些剩余力量集合起来,那将又是一场塞外胡族和中原王朝的惨烈战争。
“管它干嘛呀……”
躺在地上的许诺闭着眼,从殷红朱唇里发出一阵嘟囔,“咱们太玄行走要学会当断则断,回了太玄天之后,这世界发生什么都不关咱们的事儿了,要不是你执意留下,我也想着打打匈奴提高影响力再混点气运,我早就回太玄天了。”
“其实我很不理解。”
齐宣诧异地看着她,“就以你的性格来说……在这里完成必选任务之后,没有压力地过三个月假期不好么?为什么要急着回太玄天,短短十几天之后又要去其它太玄世界冒险?”
喜欢冒险,热爱惊险刺激的生活,这是他。
而许诺显然不是这样的女人。
“因为太玄天才是家。”
许诺闭着眼,轻声回答。
“在太玄世界拥有再多权势,日子再舒适,也不是家。
太玄世界不属于我们,不属于我们这些注定要离开的太玄行走。
我们只是过客,游走在诸天万界的过客,在每个世界发生过的故事都只是一段旅途。
而旅途,终究是要结束的。”
说到这儿,许诺睁开眼,看着大帐的兽皮屋顶,抬起纤纤玉手,似想抓住些什么,“说来有趣,太玄天里那个遮不住风雨的破茅草屋,反倒给了我难以言喻的……家的温暖。”
齐宣怔怔地望着她。
然后摇了摇头。
难以理解。
“对了。”
许诺忽然撑起身子看向齐宣,“你是要回龙阳跟刘云和花花道个别么?”
“我?”
齐宣点点头,“我是要去道别的,但晋王齐宣可不能回。”
“啥?”
许诺一愣。
齐宣低下头,右手握着茶杯,看着杯底残余的一点茶水和几片茶叶,轻笑道:“一个王朝,怎么能让一个率军灭杀三十万匈奴大军,拥有不世军功的王侯存在?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坐拥七州之地封国的一字并肩王。
这样权柄显赫的王侯,可不能活着班师回朝,也不能在凯旋回归之后,就突然的离奇失踪了,否则世人该怎么看当朝帝王?”
齐宣朝许诺笑了笑。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不活着回去。”
……
……
大汉征夷二年,夏初。
晋王率军凯旋途中,遇匈奴残部,仗武只身独往,后遭袭,身陨大漠。
汉帝扼腕,举国同丧。
——《史记·新汉》
……
……
齐宣回龙阳之后,先是去皇宫里看了看花花,那小姑娘正因为他的“死讯”而终日以泪洗面。
不过有一个清河崔氏的少年在陪着她,虽然花花没搭理,但少年还是日夜守在她的宫殿外。
齐宣查了一下,是崔东阳的一个孙子,小小年纪却德才兼备,很不错。
长大之后,兴许是个可托付的良人。
……
……
“要走了?”
夜色如水,明月皎洁。
龙阳皇宫,帝王寝殿。
刘云本来正在批阅奏折,却有一阵清风拂过,吹得桌案烛台上的烛火一阵晃动。
他抬起头,便看见了一袭白衣的齐宣。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齐宣诧异地笑了笑。
“你和许将军都是天人吧?”
刘云微笑着将手中尚未阅完的奏折放下,眼神有一丝复杂,“洛阳的藏书密殿里有记载一些事情,我看了很多,想了很多,觉得你和许将军……实在像。”
他顿了顿,说出那两个字。
“天人……”
齐宣一屁股坐到刘云旁边,手撑在地上,轻笑道:“也许吧,可能就是天人,哈哈。”
“什么时候走?”刘云问。
“就今天晚上。”齐宣看向他,“来跟你道个别。”
“……”
刘云沉默着与其对视。
忽然,这位年轻帝王站起身,去旁边拿来了两坛名贵的好酒,拆开酒封,直接拿起酒坛看向齐宣。
他面带笑意,“那这么说,能与天人结拜一场,岂非我刘云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
齐宣仰头大笑,拿起酒坛拆开酒封之后便与其手中酒坛重重对撞,些许酒水从中溢出,洒落在地,将这铺在帝王寝宫里的名贵地毯晕开出一道道圆形水渍。
是夜。
二人酩酊大醉。
寂静的宫殿里,烛火微微摇曳,些许晚风拂过,吹起窗台轻纱。
风声习习,其中夹杂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
“我亦如是……”
……
……
“叮。”
“行走大人,你在此方世界逗留的时间已达到极限,将立刻强制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