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你真打算在我家这么住下去？”
晚饭后，高晓梅和肖玙在小区里散步，普通的问题中带着明显的不安。
“想赶我走了？”
“不是……”
“那明天去医院看我爸？那你不想就不去。”
高晓梅脚步一顿，心里却是重重一沉，肖玙也停下，“晓梅，你最近是怎么了，说着话也能走神，电话也经常不接、微信不回，连下班都晚了很多。”
原来肖玙什么都看在眼里，高晓梅眼努力克制情绪，快步向前走，“哦，店长临时交代了工作，有点忙，没事。”
“真的？”
“恩，已经处理好了。”
肖玙将信将疑，跟上她的脚步，握紧她的手，“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相信我，”
高晓梅放松身体，允许自己脆弱一会儿，侧头落下一滴泪。
梦里，高晓梅唤醒了前几日与肖母见面时的场景，无意识中，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高小姐，今天约你出来，想必知道是为什么吧。”肖母年逾50岁，但保养得很好，除了眼角的一些细纹，身材和脸蛋与30多岁的精英女性无异。
“猜到一点，”高晓梅表面看着平静，因为面无表情，手指早在桌下攥紧。
“你和肖玙谈恋爱多久了？”
“没多久。”
“那你觉得，你们能在一起多久？”
“如果这件事纯属我们能做主的事，应该会更久，但现在……”高晓梅抬头正视肖母，“很明显，快到头了吧。”
肖母笑了，“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我是对您这样的家庭处理事务有基本的认知。”
“哦，所以我的下一步会怎么做？”肖母看起来有了兴趣。
高晓梅扬唇，“要么是劝我好自为之，和平分手；要么强迫我们分手，还会给我一笔分手费；要么……”
“还有什么？”
“我坚持不分手的话，应该会从其他方面下手吧，比如我的职场、我的父母和朋友。”
“哈哈哈，”高晓梅第一次看到肖母如此大幅度的表情，但没心情再搭腔，等她往下说，“高小姐，我了解自己的儿子，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是认真的，至少现阶段是认真的。可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不会允许一个身家、性格，说难听点，就是没有价值的女人进门。”
高晓梅心里砰砰直跳，电视剧里的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慢慢端起杯子，还不能让它颤动。
“刚才你也说了，我们处理事务的方法还算简单，你看看，想怎么选？”肖母也不想浪费时间，挑明直说。
高晓梅不说话，脑子早就停止了思考，杯子一直贴在唇边，却没有喝进一口。
“高小姐，你是聪明人，别让自己选了难走的路，”肖母说着站起身，“肖玙说看好了房子，还想写你的名字，在此之前，我希望收到你的答复。”
……
梦境到此为止，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高晓梅猛的醒来，瞪大眼睛不停喘着粗气。坐起身，稍微清醒之后，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关着的卧室门，就在正对面，肖玙在书房里“蜗居”了半个月。
“如果是梦，多好……”她喃喃道，却不能不承认现实。
日子难熬，相反过得更快，甚至来不及察觉就过了一周。
“晓梅，明天是上午班吧？”饭桌上，肖玙突然问道，“明日下班接你去办房产证。”
高家人的筷子一致停留在半空中，父母是诧异，高晓梅是醒悟，时间到了。
“小肖，这件事情不是说过了么，”高母尴尬的收回筷子，“我们同意你和晓梅谈恋爱不是为了……为了……”
一个字“钱”字都说不出口，就看出他们的结局。
“阿姨，房子只是我的一个承诺，这不代表什么，”肖玙说。
“可是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的，”高母很是为难。
“肖玙，你跟我过来一下。”沉默许久的高父出声，将肖玙叫到书房，高晓梅却像只字未听到，没有说话、没有表情。
“你在我们家住了多久？”高父背对着肖玙，首先发问。
“有大半个月了。”
“你觉得我们对你怎么样？”
“很好。”
“那我现在想对你提一个要求，”高父转过身。
“叔叔，这件事……”肖玙下意识的想要解释，高父抬手制止。
“你听我说。房子，对于你来说或许是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买多少都行，但我们家不行。我们只有一个家，就是这里，因为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不是的……”
“小肖，你说买房子就是给承诺，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这个承诺失效了，房子还会成为晓梅的家么？不会的。”
对啊，原本他只想着给晓梅安全感，没想过事情是否会有变数，那么以后的他们是家人，还是陌生人，内心不免生出疑虑。
“所以，我的要求就是，你不要再提这件事，可以做到么？”高父重拾话头，目光如炬地看着肖玙。他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走出房门，只有高母一个人在饭桌前，“晓梅呢？”高父问。
“她去房间打电话。”
话落，高晓梅正好出现。面对肖玙，她的眼神里多了份遗憾的坦然。
随后几天，肖玙的情绪一直不高，高晓梅听到过几次房地产中介催他去□□，他都不理。高父高母对肖玙也少了以前的热情，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整个家里气氛阴沉沉的。
“晓梅，我准备搬出去了。”
高晓梅下班后，肖玙不想回家吃，两人便在街上闲逛。
“嗯，知道了。”
“听起来，你好像早就想这么建议我了。”
高晓梅笑笑不语，肖玙不安的牵过她的手，“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比之前我爸病倒、公司危机的时候想得还要多。”
“想什么？”
“我们，”肖玙停下脚步，高晓梅不敢看他，“我在想，如果当时我不主动，我们会在一起么？如果今后我不主动，我们还会在一起么？”
高晓梅眼眶一热，赶紧撇开头，“你这都是瞎想……”
“晓梅，”肖玙转过她的身子，看到泛红的眼角，“叔叔跟我说，房子不能当做是承诺，因为要是我们分手，它就会成为你的伤口。”
豆大的眼泪再忍不住滴落，高晓梅揪着衣角，靠在他的肩膀，“肖玙，对不起。”
“别傻了，要说对不起的不是你，”肖玙轻轻拍着背安抚，“从来，我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总是想着只要是为了你好，或者我认为的‘为了你好’，就替你做决定，却不知道是错的。”
高晓梅呼吸放缓，不愿抬头，闷闷的说，“其实，我很喜欢有人替我做决定，这样，就代表有人在乎我，是吧？”
肖玙听得鼻头也一酸，紧了紧手臂，“对啊，我就是在乎你，我也在乎你在乎我的感受。”
绕口的表白不需要解释，年轻的情侣在街头相拥，路过的一切都是生活赋予的美好的背景。
那天，他们许下一个新的约定：每一天，都认真的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