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 - 青楼赎回个圣上(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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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章)

 大明十年的冬末,邹王与白盏辛周旋数月后大败。

邹旻因早前与明威合谋篡位,后又设计鸩杀先白帝,故而不敢投靠白盏辛,心道以白盏辛那诡谲个性,被俘虏后定生不如死。

他甩下溃败的士兵仓皇北逃,却被小燕王逮个正着,红甲的少年马上嘲讽道:“贪生怕死之辈,实乃国之耻辱!”

见大势已去,邹旻为求速死,手起剑落,自刎沙场。

大明十万大军足足四万人牺牲,五万缴械投降归附东秦军,还有一万东奔西逃,投奔了其余各城。

兵败如山倒,明帝震怒,朝臣惶恐。

一时间,仿佛苍穹碎裂,日月无关,其时山河倾圯,草木成灰。四方各势,不奉大明正朔之人、不服明威统治者,皆起兵响应,大骂明威是夺了正统的“狗贼”,四海沸腾如汤。

太子白盏辛,多年隐忍蛰伏,沉寂不彰。待他挨过那些无往不是枷锁的岁月,如今一旦发功,便令天地为之色变,历史为之改辙,于久旱的大明土地上掀起狂风骤雨。

明帝旋即传檄天下,集结军队,命各方将士招兵买马,速速增员。

正当他要下令,将朝中一应将领统统派入战场时,以江将军为首的数十位将领,纷纷突发奇病。

此病乃慢性毒素所致,早前便有一将军提前病发不省人事,人们只当是疟疾,将其隔离。不曾想病传如雨后春笋,将军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仿佛天意。

此等疟疾,并非取人性命,但会使人四肢酸软无力。

明威一时之间,心疾复发,身体每况日下。再加上如今江山裂土,更没心思去彻查。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众臣一筹莫展,朝堂寂静,无声的恐惧蔓延各个角落,无人敢发声。

“众爱卿……”座上的明帝声音颤颤,大病未愈,一夜白了头。

他举起各城告急的急报,长叹道,“如今,还有谁,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啊?哪怕是年轻的英才俊杰,统统,推荐上来,朕重重有赏。”

无人应答。

须臾,时任太常少卿的苏大人缓步上前,谨慎叩首:“陛下,臣有一人可举荐予陛下。”

“言。”

“邹王独子,世子邹曲临。”

众臣哗然,纷纷点头。

佟萧紧皱眉头立于一侧,瞥了眼身后的佟伊。佟伊为难,不得为其开脱。

苏大人继道:“邹世子幼时虽纨绔,然身为邹王独子,深蒙泽恩。其人文韬武略,继承其父多项优良品格。邹世子近年来,甚是收敛,早前亦累蒙奖擢,随邹王亲入戎训练一万精兵。他所经手的连队,均军纪严明、统驭有方。如今大明分崩离析、征战杀伐,正是任用年轻将领的时候,陛下,请给邹世子,一个为国争荣的机会。”

佟萧顿了顿,思忖再三,垂首上前,叩拜道:“陛下,邹世子尚且年轻,无统领几十万人争战沙场的经验,冒险托付,恐有失思量啊。”

明帝嘘声,挪了挪屁股:“那如今,青年才俊中,还有谁,能出邹世子之右?”

佟萧答不上。

气上心头,座上之人猛拍皇座扶手,龙颜怒绝,声震百臣,“佟卿,那白盏辛,方十八岁,方十八岁啊!是个黄毛小子啊!!汝十八岁时,又是何等光景?!”

他哆哆嗦嗦起身,怒目上前,一脚踹开佟萧手中的笏板,当年鹰隼般的双眸如今已疲惫不堪,“我朝人才济济,竟没有一个,能与那白盏辛抗衡?!来人!!”

“在。”

“封邹曲临为上将军!统领八万精兵支援前线,即刻启程!”

“陛下英明——”

诏书连夜送至邹王府,邹曲临意气风发,器宇轩昂,报效国家、为父报仇之心铮铮。他当即便接旨,誓要扫荡东秦军。

三日后,尚在戴孝的他,身披棕色战甲,手握长矟,由圣驾亲自送行。

于京城城门,他受黄钺、符节,按辔而去,义无反顾。

佟杉姗泪流满面,恋恋相送,前日还用五彩承接柏叶露珠,亲手缝制了一个明眼囊赠与邹曲临,邹曲临不受,再三推辞,终因顾佟杉姗的面子接下。

他环顾人山人海的京城,不见佟陆陆的身影。

刹那间,他才明白那坛酒的含义。

原她早就预料他要出征。

世人都说佟府六小姐,是个无可救药的混世魔王,却不知她独立、有主张,自己定论的事,别人决不能扭转。

握着缰绳的手发紧,国家大义在邹曲临心头勃勃涌动,只踩紧马镫,叱喝一声,决绝而去。

陆陆,等我回来。

且说邹王战败至今,连日来,自舟山至西城,山河之间,三十几个府郡统统归降白盏辛,他们举兵响应,叫嚣着要复辟东秦。

原本仅有一万人的东秦军,以战养战,如今壮大至八万人。

来者,可是前朝太子啊!打得可是东秦的旗号啊!大明虽言他乃“假太子”,然他手中象征太子身份的玉鱼却绝不会假。

大明不费一兵一卒,褫夺国祚整整十年。各地官员不是不反,只是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出头的橼子。却不曾想,这出头的橼,竟是白盏辛。

于若河北岸驻扎,东秦军一路屡战屡胜,势如破竹,士气正盛。

大帅帐中,众将领会晤,商议接下来的行军方案。

方及冠的前朝小燕王燕肇祯背靠长椅,听那些老将你一言我一语,就是该先渡河拿下南部、还是北上直取京城进行激烈的辩论。

你巧舌如簧,我诡辩夺理,叽叽喳喳,扰攘不堪。

冷不丁的,一长剑忽从众人头顶飞过,直直刺入一旁的武器架,带走一片喧闹与个别将领头顶竖起的杂毛。

众将霎时安静下来,纷纷望向那投掷之人,心头大骇。

上座的少年方拍拍手,澹然坐下。

他一身银铠,未戴头盔,长发高束。

手撑下颌,少年面色森然,阴邪的眸子瞥过众将,目光落于燕肇祯,侵略气息可见一斑:“你们,吵得孤头疼。”

众人闷声不敢多言,纷纷垂下头,未敢视之。

少年昔日清朗的声音,因在沙场上嘶吼数日越发低沉,“燕副将。”

燕肇祯勾唇,声声诘问:“若北上,你们可有胜算?大明将领虽因毒发去了一半,然北有护国大将范启震慑突厥,东有所谓‘开国元勋’齐王率十万大军镇守疆域,他们均是明老猪极为信任之人,敢问各位,谁能夸下海口,言能一战,一战必胜?!”

众将无言,头越发低了,都在装鹌鹑。

燕肇祯手指敲桌,嘚嘚作响,不禁讥诮:“一群饭桶。怕是在那老油猪手底下压榨惯了,都是漏光了气的烂球。”

“若南下,岂不是迎上邹曲临?”一将领锁眉,“邹王亦是一代武才,我们与他拼了整整三个月,方因殿下盛勇而取胜,但已是损失惨重,其子邹曲临素来文武双全……”

话未说完,白盏辛冷峭肃杀的声音便响彻大帐,“邹曲临,孤亲自迎战。”

既如此,谁还敢反驳?

会散,众将愁眉苦脸。

早闻白盏辛做太子的时候就不得先皇欢喜,先后亦不愿去探望,故而生得阴沉善变、乖戾诡谲。甚至有传闻言,白盏辛离开舟山青渊寺时,手刃恩师明翎大师。

如此残忍诡异的性格、如此阴晴不定的性情,在战场上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若不是他的名字令人闻风丧胆,些许府郡也不会乖乖归附。

然就是这样一个残虐之人,虽脾气不好,对待属下却平等恩厚、赏罚分明。

他真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人,假以时日他夺得天下,若非一开辟盛世万邦来朝的圣君,即是一律法凶残脾性悚人的暴君。

思及此,众人不禁为自己的前程捏了一把汗。

帐中,燕肇祯缓缓起身,欲要离帐。白盏辛叫住他:“燕副将,京城可有消息?”

“任务已成,佟家兄弟随时待命。”

“妥。”

燕肇祯勾唇行礼:“肇祯告退。”

人散,帐中寂静。

面前摆有一张偌大的地形图,白盏辛手握象征大名士兵的小棋,目光阴凉。他苍白的指摩挲着小棋,指节里握着的,是所有的机柄。

略一抬眼,他盯着地形图的心脏部位,往京城上重重插入东秦军的旗帜。仰起下巴,他眸中的神情,低郁幽微,实难揣测。

须臾,昭云入账。

他静立于少年身侧,为他奉上一杯温酒。

白盏辛微皱眉,黑痣上的琥珀色眸子紧盯酒盏,一股甜丝丝的、不易察觉的温暖流过心面,舒缓潺湲:“昭云。”

“殿下有何吩咐?”

“……孤不喜酒,有热牛乳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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