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 - 青楼赎回个圣上(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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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日子,京城方下过一场瓢泼大雨。

春枝获允,跟随茗儿外出采买。二人是亲姐妹,故而关系甚好。她们一路吃吃喝喝,手挽着手,为自家主子挑物。

“六小姐院内那面首,性格怪异得紧,但好在也算安稳,不像六小姐,隔三差五闹些事儿。”

春枝笑回:“你可没见着,自环公子入了夏至院,小姐可算遇到对头,被治得服服帖帖,早前,还锻炼上了。”

“六小姐锻炼?可真是天下奇闻,”茗儿不由哂笑,取一摊上绢花簪入春枝的发间,“六小姐都遇着对头了,春枝什么时候遇着呢?”

“姐,你真讨厌。”

嗔怪一句,春枝将绢花取下,不禁面色飞红:“我不理你了。你不是还要去玉满堂?我且去秦风楼买点点心回去。”

“好。”

秦风楼乃西市一著名酒楼,楼高故而望得远,望得远则所揽风景独秀,受到京城许多才子才女的眷顾。她们都喜在此设宴,作诗写赋,长谈人生。

佟陆陆小时候随佟杉姗来过一次,但不喜这气氛,以她们无病呻吟的诗歌为安眠曲,会了几个时辰的周公。

秦风楼有一时令樱桃酥,好吃得紧,颇受佟陆陆喜爱。

从东市穿过中央大街,来到西市,春枝见天色不早,便想抄近路前往。

弯弯绕绕的小道鸡犬声一阵一阵,她拐入青石板小坡,抬眸忽瞅见一熟悉身影。

昭云?

狐疑地跟上去,春枝拨开一旁的葳蕤枝叶,方确认那蓝衣之人,正是昭云。

他似察觉到身后有人,忙与另外二人分散开来。

春枝偏头打量,虽只一瞬,却觉那两个满面春风之人颇为熟悉,好像是……四公子和五公子?

“你怎的在此?”

她一颤,回过头,那蓝衣之人正倚在不远处的墙根,不安地望着她:“你都看到了?”

“没呢。”春枝疑惑,“况且,应是我问你如何在此罢?你轻功卓越,每日翻墙,我和小姐又不是不知。”

沉默不语,昭云清清嗓子,目光落在她肘间的篾篮上,忙转移话题:“你去哪。”

“秦风楼,买些点心回去。”

“嗯……我和你一同去吧。”

“不,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春枝转头要走,忽一顿,回首见他抱臂立于原处,不自然地顺了顺耳边碎发,“那个……我突然想起来,需买挺多,怕拿不动……一起吧。”

“好无聊啊!”

夏至院中,佟陆陆脸贴石桌,烂泥一样趴着,足足干号了半个时辰。

春枝出门后,她一人不好翻墙。三姐姐刺绣,她不忍打扰,娘亲又撇下她赴会去了,独她若无其事坐在院子里,和一个冷冰冰的、看她就不爽的人坐一处。

一早刚下过大雨,如今冷风阵阵,落花归土,本应凄紧阴凉,环纡却被吵得脑仁疼。

忍无可忍,他合上《三略》,终搭话道:“会六博棋么?”

一听“棋”,兴致盎然的佟陆陆猛然坐直,眸子放出强烈的光,“不会,但是我有,你要和我玩么?”

环纡恍惚一阵,目眩神迷间,只微不可见地点头:“嗯。”

六博棋也是一种古代桌游,不过相较升官图,它太古了些,娱乐程度不高,所以佟陆陆就没碰过。然如今如此空闲,咸鱼佟陆陆自是玩什么都开心。

从前,他总是一个人坐在东宫,独自下棋。

思及此,环纡眸光暗淡下来,却在那人乐颠颠跑回来的时候,恢复明光。他注视她上蹿下跳,将棋盘、棋子、骰子一应摆好,眉梢飞扬间,明媚娇俏。

小蠢猪有时候,真的很容易满足……

六博棋玩法复杂,但佟陆陆不愧是“棋场老手”,又因有环纡这等好师傅,很快就拍着大腿狂悖道:“我会了,来!”

对方轻笑一声,不以为意:“你若能赢我,我便恭敬叫你一声佟小姐,为早前象姑馆之事道歉。”

佟陆陆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揎拳掳袖,大白膀子瞎晃悠,显得斗志昂扬:“好,你说的。”

对方一脸黑线:“把袖子穿好!”

后来,她连输了五把,不在话下。

只要玩起来,时光便飞速而过,佟陆陆秉着不气馁的精神,越挫越勇,直到输得连苹果肌都抽累了,也不认输。

环纡竟也乐得陪她,余光总不自觉见她装作智者,拈起莫须有的小胡须有模有样,花瓣唇也不禁上扬。

到第六盘后期,佟陆陆输到形成了一种强烈执念,她趴在石桌上,瞪大眼睛盯住棋盘上每一颗棋子,瞪得双眸布满血丝,好像就这样盯着,那些棋就能自己动起来走赢似的。

“阿嚏——”

环纡紧锁眉头,略略瞥向她,放下手中骰子:“今日就到这吧,天晚了。”

“不行,下完。”佟陆陆不依不饶,“我方才有种预感,我这盘能赢。”

你哪回没有预感。

环纡白她一眼,方投出骰子,余光瞄到她一番哆嗦:“你且去屋内取个外套出来。”

“不想动,”也不知怎么坐的,佟陆陆双腿均在石凳上,坐没坐样,缩成一团,“万一我一离开,你就动手脚阴我怎么办。”

被她气得肺叶子阵痛,环纡终正视她,近乎于看傻子,耐心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我、不、会、动。”

“我不想动呐。”佟陆陆瘪嘴,“你帮我拿一下吧,我且有点儿冷。”

对面散来一抹戾气,佟陆陆抖和一阵,仿佛见到了起床气环纡。她正想作罢,环纡猛地起身,竟真的去了。

天可怜见,她可没有逼他!

看鬼一样注视他入屋,佟陆陆方察觉环纡好似怼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从前是一日一怼,语言尖刻,但渐渐的,他越发能忍。

哎嘿?她正襟危坐,萌生出浓浓的成就感。

环纡迈入房,于衣柜中随意取出一件粉色长衫,眉毛一抬,觉得甚是难看,又拿出一件水色,摇摇头,复取出一件明黄色。

回首不经意间,扫过一旁小桌,入眼一本《宫斗三十六计》,双颊生烫,耳尖微红。

将外衫扔到佟陆陆头上,他坐回石凳,心头却有扫不开的思绪。

“你不是说以后入宫,要颐养天年?怎的又看起什么宫斗的书?”

套上外衫的佟陆陆歪歪头,兀自喃喃:“防人之心不可无,后宫那么多女人,万一有人加害我怎么办,我得学会保身呐。”

他沉默一阵,指腹摩挲着骰子,心不在焉:“新帝……后宫有很多女人?”

“多了去了,告诉你哦,这狗皇帝瞎娶,今天这家娶一个明天那家纳一个,女人多得能绕皇城一圈!”她说得夸张,还非要站起来比划,完全没见到对面之人脸色越发黧黑。

心头莫名烦乱,少年冷笑一声,忽起身扔掉手中骰子,甩手而去。

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如蚁爬满他的心头,隔靴搔痒,他完全找不到来源。

“你去哪?”

“若你要嫁,想嫁什么样的人?”他停下脚步,忽问她。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佟陆陆挠挠鬓,嘻嘻一笑:“当然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有什么难的!

他本生了些欣喜,面色倏然一凛:这算什么要求,那岂不是天底下,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都可以嫁?

紧攥拳头,环纡没来由地愤怒,没话与她说,只想大步迈开,离她远远地。

佟陆陆不明所以,她跟上去,对方进屋后却瞬然关上门,再没声音。

“什么毛病……”

此时天色已暗,屋内略阴。

环纡长吁一口气,他低头扶额,竟也觉得自己近日越发心绪不定。

三千佳丽,竟没有一知心人,更觉孤寂。

房内忽透入一道光,他回过头,被佟陆陆吓了一跳。

屋子本门窗紧闭,但窗户是由一环勾勾住,故可以从外面往里打开一条缝。

佟陆陆脸小脖子细,竟只一颗头探进来,晃脑袋问他:“喂,你怎么了啊?不舒服?”

这个蠢货!

环纡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拉下帘子,佟陆陆掀起来,顶在头上,不依不饶:“环纡,六博棋不玩了嘛?”

“不玩了。”他静坐下来,忍不住去看窗户,却见她还立在原处。

“我这把要赢了,你竟不玩了?你耍我呢。”

你要赢个屁!

强忍住火气,环纡不理会她,竟觉得有些可笑。

努力压下笑意,他紧绷住脸,抬手按住她的小脑袋:“出去。”

“……”

她抬眸,眼巴巴望着他,脸色惨白:“环纡……我好像……卡住了……”

春枝和昭云踏入夏至院时,见到了极诡异的一面。

六小姐头卡在窗户里,撅着腚站在院子外面,环公子手举着剑,无奈道:“你且别动!”说完,他作势就要刺下。

环公子要谋害六小姐!

春枝双眼一番,往后一倒,惊晕过去。

原来,环纡只是要劈开那卡住的环勾,将佟陆陆解救。

他一把将佟陆陆拉出来,本要斥责她,却见她疼得泪眼汪汪的样子,脖子两侧殷红一片,登时灭了火气,许久,方吐出一个字:“蠢!”

饭后,佟陆陆殷勤地将一盒樱桃酥送到环纡屋中。

他一手撑颚,凝视她走进来,听得她道:“咳咳,明天,我就找铁匠重新给你换个好点的窗户,不用环勾的那种。”

谁在意窗户了!

他眸光定格在她方上了药的脖子,只一眼便移开:“多谢。”

佟陆陆得寸进尺,忙于他对面坐下,托腮嬉笑:“嘿嘿,今天没下够,明天再来一盘呗。”

“不了,折寿。”

???这丫的……

佟陆陆抱臂表示不爽,瘪嘴哼唧:“那还不是你忽然回屋,怪谁啊!”

越想越气,她方踏出去,又踱回来,指着他鼻子,好似放出什么了不起的狠话:“你有本事连续喝1200个月的牛乳,本小姐保证你长命百岁!”

却不料,他不急不恼,抬起湛湛的眸子,澹澹道:“你为我煮?”

未曾察觉他语气中有丝毫异样,佟陆陆只顾兀自气得手抖:“自己的牛乳,自己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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