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常率领的游行队伍,就地坐在大街上,引起了周围商铺的不满。
这些人身穿皮袄,本就闷热无比。
加上从小吃牛羊肉,不吃菜蔬,也不爱洗澡,体味更是十分浓烈。
如今凑在一起,堪称人形大粪坑!
平日里,连高端一些的食肆,都不让他们进,怕影响到其他顾客的食欲。
真不是歧视他们。
实在是劝不动啊!
此时的大秦,还没有日后礼教的束缚,穿着都大胆的很。
像城外务农的百姓,怕庄稼弄脏、弄破了衣衫,光着腚袒着胸干活的比比皆是。
更不必说,缫丝坊中的妇人们,更是差点把嬴政吓昏过去!
属于是晕奶了
而且这些年,在秦玄重金悬赏之下,西域的商人从古印度弄到了棉花。
有些闲钱的百姓,则是穿上了棉布做成的短袖短裤,不仅柔软还十分吸汗,极为舒服。
一开始的时候,秦玄还不知道为什么古人“箕踞”,也就是岔开腿坐不礼貌。
后来才明白,原来特么是没有苦茶籽啊!
你跟人家对着做,劈着腿,想干嘛?
风吹屁屁凉是吧?
所以,秦玄当即创立了苦茶籽品牌。
不仅有棉布制作的日用苦茶,还有丝绸制作的情趣苦茶,远销海内外,堪称秦邑县创汇一大利器。
因此,有那么多可以凉快的衣服可以穿,但他们偏偏就是不穿,非要裹着那臭气熏天的皮袄。
归根结底,还是不服气。
在这个年代,想要人家融入你的文明,就必须用武力征服!
“老季,你能带着人让让吗?
做生意呢,你们一个个跟移动化粪池似的,都没客人敢走这条街了
你带着人去旁边的公厕行吗?
里面的味道,也比他们身上的清新啊。”
卖臭豆腐的老板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走了过来劝说道。
没办法,半天没生意了,总不能不让人赚钱吧?
季伯常顿时不乐意了,翻着白眼道;
“你一个卖臭豆腐的,还嫌弃上我们了?你这味儿也强不到哪里去!
明着告诉你,路是不可能让滴!
这可是爷们发财的路!
若是让开了,左谷蠡王不给结尾款了咋办?
爷们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讲诚信!必须给客户满意的服务!”
臭豆腐老板没好气道:
“你怎么有脸说的?还闯荡江湖?
你不就是一个秦奸嘛,说的天花乱坠,就不怕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季伯常轻笑一声,拍着浑圆的肚皮道:
“你这话说的咋这么年轻?什么叫秦奸?做生意罢了!
再说了,爷们会怕?我特么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爷们这些年走南闯北,刀尖上舔血,啥大场面没见过?
大月氏跟匈奴对砍爷们在!
匈奴入侵西域诸国爷们也在!
给东胡人当向导,转过头来又把情报卖给燕赵两国的事,爷们也没少干!”
说到这里,季伯常神神秘秘的说道:
“但是爷们也发现了,这些事儿啊,都不赚钱!
你知道做什么最赚钱吗?”
臭豆腐老板的好奇心也被勾引起来,问道:
“什么最赚钱?”
“嘿嘿!当然是帮着异族人坑大秦呀!
为啥?因为大秦有钱呀!尤其是秦邑县!
只要这一笔单子做成了,爷们下半辈子就不愁啦!”
季伯常摇头晃脑的说道,显然极为兴奋。
臭豆腐老板啐了一口:
“去你吗的吧!你觉得县长大人能放过你?”
季伯常得意洋洋道:
“不放过我又能怎样?到时候我携带巨款,直接跑到齐国!
也不怕告诉你,稷下学宫那里,我都搭上线啦!
到时候只需要缴纳一笔钱,就会有人庇护我!
县长再神通广大,总不能跨越数千里,杀到稷下学宫吧?
里面诸子百家的势力,可不比咱秦邑县差!”
臭豆腐老板不忿道:
“你就不怕大秦的锐士,踏平齐国都城?
到时候你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季伯常摆摆手,不屑道:
“吹吧!从平王东迁以来,礼崩乐坏,诸国并起,这都混战多少年了?
爷们告诉你!足足四百年了!各国不还是好好的?
大秦喊着一统天下喊了多少年了?
足足六代君王啦!结果呢?现在才灭了一个韩国!
依我看啊,等打到齐国去,恐怕还得六代君王。
到时候爷们早就醉生梦死,当个快活神仙喽!”
臭豆腐老板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做生意,斗嘴自然不是季伯常的对手。
对于他的这些话,一时间竟是想不出如何反驳。
气愤之下,转身就走,也懒得搭理这帮人。
生意不做就不做,就当喂了狗了!
可季伯常却一把拽住了他,嘿嘿笑道:
“别走啊!给我来一碗臭豆腐,多来点泡菜!
茱萸也多盛放一些,爷们喜欢吃辛辣的!
话说,你们家的臭豆腐最近味道怎么不浓郁了?寡淡了不少?
爷们可是你们家的忠实客户!是不是缺斤少两了?”
臭豆腐老板冷笑一声:
“没缺斤少两,味道淡的原因是,县里最近严抓食品安全,臭豆腐里面不让放屎了!”
“呕!你个狗!呕!”
季伯常脸都绿了!
臭豆腐可是自己最喜爱的美食啊!
特么平日里自己一天恨不能吃一斤!
原来一直在吃粑粑?
非人哉!
臭豆腐老板拿起一个大马勺,做了个舀水的动作,满脸真诚道:
“要不我现在去公厕给你盛点?毕竟你也是老客户了。”
“滚滚滚!不当人子啊!”
季伯常一边干呕,一边猛推臭豆腐老板。
心态直接炸了。
畜生啊!
踏马的畜生啊!
嬴政蹲在墙角的树荫里,看乐了:
“你们秦邑县的百姓,人人都有绝活啊,什么气人的话都敢说?
这臭豆腐老板,光顾着恶心季伯常了,就不担心传出去,生意不好做了?”
老王头蹲在一旁,摸着脑袋上稀疏的头发,更是笑的不行:
“嗨!瞧您这话说的,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里面放没放粑粑,我们能不知道?
再说了,屎味儿跟发酵的豆腐儿也不一样啊哈哈哈哈!
就冲豆腐店老板这有骨气的样,待会高低我要去狠狠消费一波!”
说着,他看向墙根阴凉处的老兵们,喊道:
“老东西们,待会我请客!臭豆腐敞开了吃!”
“好嘞!”
一时间,这些伤残老兵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起哄:
“就爱吃粑粑味儿豆腐!”
“味道淡了还不爱吃呢!”
“那叫一个胶黏!不弹牙!”
听着传来的怪笑声,季伯常干呕的更厉害了!
特么都是些什么变态啊卧槽!
胶黏不弹牙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嬴政看看天色,有些疑惑道:
“小苏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出什么意外了?”
王老头努了努嘴:
“这不来了。
嘿,活儿干的不太漂亮,怎么衣角上还有血渍啊。”
嬴政常年看奏章,微微有些近视,不由眯起眼睛,略显惊讶道:
“血渍?你的意思是,左谷蠡王那些匈奴贵族,全被骗去县衙杀了?”
老王头嘿嘿怪笑道:
“杀了好啊,杀了利索,大秦对于北边的忍耐,已经够久了。
不杀的话,我才会看不起他!”
就在季伯常扶着墙,弯着腰,干呕不止时。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身边,贴心的递上来一块带着淡淡栀子花香气的高级柔软纸巾。
“谢谢。”
季伯常接过纸巾,先嗅了嗅。
香水的味道顿时让他抽搐的食道,平静下来。
而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巾,擦了擦嘴。
“不客气,诚惠十文钱。”
“啊?”
声音传来,季伯常吓了一哆嗦。
十文钱?
你踏马怎么不去抢?
虽然这种高端棉柔巾很贵,但一张敢卖十文钱?
就在季伯常准备将这个奸商喷个狗血淋头的时候。
突然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居然是秦小苏?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谈判吗?”
季伯常疑惑的问道。
扶苏耸耸肩,回答道:
“谈完了啊。”
“这么快就谈完了?我还以为要到半夜呢。”
季伯常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兴奋起来。
既然谈完了,那自己的报酬就能拿到了啊!
发财了!发财了!
他朝着扶苏身后看去,问道;
“左谷蠡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扶苏笑吟吟道:
“他呀,带着人回老家了。”
“回老家?”季伯常瞪大了眼睛,顿时急了:“特么还没给我结算佣金呢!怎么就回老家了?
不对啊!他回什么老家啊?他不是在这做生意吗?”
看着慌乱的季伯常,扶苏温柔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安慰道:
“他应该还没走远,要不我送去你见他?”
季伯常连忙点点头,感动道:
“行!你真是个好人!”
扶苏右手握着季伯常的手腕,左手缓缓摸上了后腰的板砖,笑吟吟道: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
“哎?不是送我去找左谷蠡王吗?你拿板砖干什么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季伯常先是一愣,而后瞳孔骤缩!
因为他闻到了!
扶苏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卧槽!
原来是回的那个老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