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咳咳，今晚要出去吃饭？”
陆昭是开跑车来的，他在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一看就很暖和的样子。
接过陆昭递过来卡其色的外套，里面是配套的V领格子毛衣和白衬衫，快要出门前又被他给拦了下来，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开，小心翼翼的围在了夏星然的脖子上，“走吧，但愿还来得及。”
“去哪儿？”
坐上车，夏星然才想起这个问题。
“烤鱼？”
他难得吃惊了一下，继而转身单手托腮看向车窗外，任由思绪幽幽回迁。
当初——
夏星然是X大学的高材生，天骄之子。认识了陆昭后，夏星然就辞去了原本高薪的工作，头脑一热陪着陆昭创业。
两个人住过出租房，吃过桶装泡面，抽最廉价的烟。
后来好不容易公司有起色，陆昭大方的请夏星然吃饭，吃的就是烤鱼。
这还要从夏星然的爱好说起。
X城虽然是北方，但夏星然确实沿海人，沿海人都喜欢吃鱼，夏星然也不例外，他尤其喜欢吃烤得酥酥脆脆的小黄鱼，所以第一次请客吃饭的时候，他就带着陆昭去了他大学时候和舍友常去的那家店。
一来二去，这里就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再加上当初的许念安和林文，一行人在加班结束之后就常常约在这里吃饭，久而久之，就成了个约定习俗一样
烤鱼端上来啦，烤成了金黄色的小黄鱼鲜香酥脆，陆昭看着夏星然：“你尝尝看，原先那家店因为拆迁的原因搬走了，助理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家口碑不错的。”
“啊？”
夏星然愣了愣，他眼看着陆昭将鲜嫩的鱼肉夹入自己的碗中，伸出快起夹了起来尝了尝。
“怎么样？鱼肉的味道。”他问。
夏星然没说话，他专心的品尝鱼肉。事实上，加了柠檬汁烘培的鱼肉更加鲜嫩了，旁边还有配套的调料和酱汁...正是因为过于高端了，所以才会感觉丧失了最原本的味道。
总感觉烤鱼就是要在大排档里，一群人搭配着啤酒和烧烤吃，才比较过瘾。
但恍惚间，他们早就回不到几年前的盛夏了。
“还可以吧，尽管当初是用烤架烤出来的，而现在是用烤箱烘焙出来的，不过鱼肉都很鲜嫩，总体来说味道非常的相似了，但是——”
说这话的时候窗外开始放起了烟花——就如同天上的星野，夹杂着夏日的烟火和冬日的年节席卷而来，短暂亮起然后迅速恢复黑暗，他干涩的眨了眨眼睛，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他甚至还能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尽管笑得很难看。
“但是......”
夏星然顿了顿，以一种自己都不太了解的语气自说自话的说下去，“我很久以前就不吃鱼了，原本很喜欢的，但是通过吃烤鱼这件事，联想到过去和我那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我很不喜欢，所以就连烤鱼也一并戒了。”
“不要继续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感觉也没什么必要。”
事实上自从看淡生死之后，夏星然就一直冷静的不像话，他很擅长自虐，将伤口血淋淋恶狠狠地撕扯开，以此来汲取那近乎窒息的痛感，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曾经活于人世一样。
至少、疼痛还未被剥夺、
陆昭点点头，他挥挥手让一边的钢琴声停下来，继而双手交叉抵着下巴，一副凌厉的审视目光盯着夏星然看。
夏星然正面迎上陆昭的视线，无所畏惧。准确的说他现在心情乱成一团糟，心脏处时不时传来近乎窒息的吨痛感让他已经很难分清哪些是爱，而哪些又是因爱而起的折磨了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单单只凭情绪，也会感觉到疼痛呢？
但反正生活都已经这样了，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本着这样想法，夏星然再一次放任了自己的软弱。
几秒后。
“夏星然，你哭了。”
陆昭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像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指腹却愈发温柔的擦拭着夏星然的眼睑：“不是都说过了么，不要再哭了。”
“我没有......”
一边用面纸擦着眼泪，但眼泪却又越来越多，于是逐渐的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为什么有了许念安之后还要来招惹我？分不清是哪一点更加让人难受......心底的苦涩像是海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上来，继而全部都变成了眼泪。
原来，苦涩的源泉，一切都是因为陆昭
“诶，真是个不乖的小孩......”
耳边传来陆昭那略微有点儿不耐烦的声音，他干脆一把将夏星然抱在怀里，任由有着青灰色头发的人将脑袋搁在自己的肩窝，哭湿了价格昂贵的西装。
“喂，夏星然，我可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了......不要再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哭泣，否则——”
陆昭咬了咬牙关。
他用指腹一遍遍擦去夏星然不断涌出来的泪水，似乎又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别哭了......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他道。
声音暗哑又混合着某种希翼，叫夏星然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