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这天一上班，韩婷婷领着陈玉梅来到梁金龙办公室。陈玉梅怀里抱着一沓资料，放在梁金龙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梁金龙望着陈玉梅。
“这是按你的要求做的金融市场调查。”
“你做的？”
“和韩婷婷姐姐一起做的。”
“你能不能给我口头汇报一下，你调查的重点和方向？”
“是这样的，这次调查，基本出发点是成立金融机构的可行性和市场布局，针对的是国有银行的政策空白点和客户增长点，调查中我们发现，目前全市经济增长最快的产业是房地产开发，而国有银行在这一块执行国家房地产调控政策，信贷准入的门槛高，手续繁琐，实际上开发公司贷款的可能性为零，我们成立贷款公司应该把这一块当成立足点，很快能够占领市场，取得高利息回报；另外一个增长点是物流公司和各级批发市场，这些行业，需要的现金流量大，周转期短，但是往往自身不具有固定资产，无法提供国有银行需要的抵押担保手续，这样国有银行想做做不来，抓住了这两点，贷款公司就能做到短时间内发展壮大！”
“你其实讲道德优势，就是风险点，国有银行不做房地产，为什么？国有银行不做无抵押担保的批发市场和物流公司，为什么我们的贷款公司能够做？”
“国有银行执行国家房地产调控政策，民营贷款公司没有这个义务，国有银行享受的国家政策，民营企业被关在政策的门槛外头，到国家政策需要配合的时候，就管不得民营企业没有这个义务了，国家政策越是调控的地方，越是市场热点，利润越高，抓住了这一点，贷款公司的经营运作就能够短平快！说道抵押担保手续，批发市场往往是租赁经营的，这正是他们资金运用效率高的体现，正是因为他们经营利润率高，所以他们才能承受得起贷款公司的高利贷，这一块，国有银行要求抵押担保其实是自绝于市场竞争热点，毫无道理的举措，就像韩婷婷姐姐讲的，国有银行不管效益，挣得钱是国家的，但是风险防范是零容忍，因为出了风险是员工自己的，权责利不搭配，贷款公司就不必这样，责权利自己承担，完全可以在这块儿做大做强！”
梁金龙听着陈玉梅侃侃而谈，觉得新奇，他看了一眼韩婷婷，心里满意这次调查的效果，“这次，你跟陈玉梅跑了不少地方吧？”
“嗯，我们主要跑了市郊的物流仓库，你不知道哎，梁主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本市的和省城之间，物流的仓库快把两个城市连起来了，应该说，原来经济主要在市区的观念要改，我看全市货物吞吐，哦不，省城货物的吞吐，主要集中在这片郊区，我们贷款公司就应该设在那儿！”
梁金龙不接韩婷婷的话，他抬头又看着陈玉梅：“国家调控房地产，不是没有理由的，房地产风险全世界都有，美国的次级贷，就引发了全世界范围的金融风险，华尔街好多大银行一夜之间就倒闭了，香港的楼市风险对香港经济的影响现在还难以消除，日本经济有“停滞的十年”一说，起因还是东京的高房价，刚才听了你的调查报告，你怎么就能肯定，房地产是贷款公司的方向呢？”
“你们政府的人，说话市政府的口气，讲的也全是政府的道理，我关注的是市场，我不觉得近五年我们省市的房地产有什么风险，原因是国家制定政策，并不能反映我们周围的市场现状，什么是我们这里的现状呢？买房的市场远远没有饱和，房价一直在涨，政府一直想卖地，这一轮经济周期并不是衰落了，而是刚刚开始，风险在哪里？”陈玉梅伸出手，仿佛梁金龙欠她一样东西，她向梁金龙讨要。
“呵呵，你别激动，房地产风险我理论上没有你厉害，我却知道实实在在的人和事，前一段时间，我们这里的最大地产商，就是李晓农，30亿的身家，到处借钱，到处躲债呢，这怎么不是风险？”梁金龙好像抓住了陈玉梅的辫子一样，得意地笑着。
“哈哈，这正证明了房地产市场我们应该好好做，大力做！”陈玉梅很自信。
“为什么呢？”梁金龙大惑不解。
“政府只看到了房地产商人跑路，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跑路！房地产一般要经过买地、施工、销售三个环节，往往跑路的环节在销售前，这时候楼已经封顶了，房地产商人好比跑百米，已经跑完了九十米，差最后十米了，一千万资金就能解套几个亿的资产，但是银行就是不给他们贷款，这时候，如果谁有钱，房地产商是多高的利息都愿意付！因为他只要办齐了后续手续，房子就能出手，销售款就回来了！我们市遍地的担保公司、小额贷款公司，就是帮助他们喘这最后十米气的，这些都是私人的钱，私人不是利益十分优厚，谁会把钱贷给房地产？”
“这么说，你认为贷款公司这么经营是可行的？”梁金龙笑着问。
“不可行，叫什么可行性报告！”陈玉梅不耐烦的解释。
“那你们选好地方了？”
“就等着你掏钱呢，喏，”陈玉梅把放在桌上那沓资料展开，“这儿，位置就在郊区结合部，物流公司集中的地方，楼盘是李晓农的！”
“你们和李晓农谈了？”
“那要钱的！我的建议是买下来，而不是租！这个盘子，市场价是一亿七！”
“这就把一亿七占用了！”
“这笔账应该这么算，一亿五应该能谈下来，但是如果和李小龙谈好，他们给我们签订两亿的销售合同，做成按揭，就能在银行拿到八成的商用房按揭贷款，二八一亿六，资金一点不占用，还多一千万！这一亿六是年利率6.375，换算成十年的月供，每月的月供就是一百七十万左右，假如我们的楼盘装修后租出去，每月能够收到两百万租金，那这栋楼就等于一分钱没有花，白捡的！丝毫不影响我们放贷资金规模！”
“国有银行的商用房按揭，最高只能做到六成！”韩婷婷提醒。
“那就让李晓农把售价再往上升，反正要把我们的一亿五全部再从银行低息贷回来，我们要高息贷出去呢！这里面按一分五算，差价接近一分，为什么不做？就是楼租不出去，这个利息差还是还了月供有结余，楼还是白拿的，你们说，这房地产市场该不该做？”
陈玉梅现在是挑战梁金龙和韩婷婷两个人，但是她一点儿都不怯场。
“做，做！”梁金龙笑着说，“既然你说得这么好，那你就去组织人，准备当总经理，我去找李晓农，把楼盘买下来！”
“啊？”陈玉梅睁大眼睛，“我当总经理？我哪儿敢？我才多大？”
“你爸爸生前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办银行，放贷款，可惜他走得早，你敢不敢替爸爸把愿望实现了？”梁金龙认真的对陈玉梅讲。
“啊，我爸爸！”陈玉梅愣住了。
“你还有个叔叔，叫费明，在会所，你可以去问他，就知道我讲的实实在在！你去请费明叔叔，说不定，他愿意帮着你把贷款公司搞起来，办公司的资金，大部分，要从会所来呢！”
“妈妈说，他是坏人，我不想理他！”陈玉梅又是激动又是窘迫，眼泪都流下来了。
“你也不大理我，我也是坏人？”
“那不一样，你是艳玲姐的老公！”
“哦，原来我是跟她沾光？”梁金龙哈哈大笑。
市上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煤电协调领导小组撤消了，原因是原来由政府管理的煤矿现在被民营企业收购了，煤电协调领导小组的使命完成了。
这实际是刘锦辉以这种形式解除了梁金龙在协调领导小组的职务，从形式上梁金龙和煤电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煤电办公室下一步也无法存在，人员分流纳入了议事日程。
另外的几个任命同时下来，市委办的副主任出任纪委的办公室主任，韩涛由公安局副局长提拔为综治委副主任，成为正处，魏巍被任命为综治委办公室主任；政府办从外县调来了几个副县出任副秘书长。
梁金龙的心思用在了筹集资金上。
买楼盘的事情李小龙很乐意帮忙，他对梁金龙说：“得了，听好儿吧，您那！您要多大的发票，签多大的合同都成，干脆，装修您也别找人了，我给您装的漂漂亮亮的，装修您还可以再贷一笔！干嘛不贷款啊，装修银行按基准利率上浮百分之二十，也不到八哩，放出去，一个月都可以收到一分五，净赚啊！”
梁金龙让陈玉梅吧筹建公司的事情放在原来边明昌的公司做，事实上，刘艳玲急急忙忙就跑过来了，她对这些事情热心极了，梁金龙就撒开手，到各部局，凡是参与城市建设的单位，都可以参与做股东，前提是，钱的来源干净，不能以公款的形式出现：吕芳就跑过来带着一群刘艳玲的姐妹收现金。
魏平均也不甘寂寞拿上钱找刘艳玲，梁金龙笑呵呵的跟魏平均说：“陈玉梅很不错呢，就是不太会和人相处，经营上的思路门儿清！她提出买楼，在按揭，在银行贷款，这个思路很好，以后，的好好考虑从银行低利率贷出来，然后放高利贷！”
“你真要把这当正事儿干？”魏平均很不开心。
“怎么啦？”
“这次人事变动，你怎么看？”
“这我都清楚啊，刘书记事前和我打过预防针，我早有不管煤电的思想准备了！”
“你不管谁管？你还得管起来！不信你看着！只是你没有了名分而已！”
“要名分干什么？”
“你当副市长的事前，和刘书记谈过吗，他是什么态度？”
“这怎么谈？我没有问！”
“你呀，所以你不务正业！我怎么觉着这次任命透着邪乎？你得小心了！”
“您看出了什么？”梁金龙很诧异。
“刘锦辉会不会洗手洗的太干净了？免了你的主任就可以了，何必煤电办都撤了？”魏平均皱着眉头。
“张科社还不好安排吗？你觉着有难度？他已经到了处级，还能让他架空？”梁金龙觉得安排张科社的职务不应该是魏平均焦虑的问题。
“谁现在有闲工夫关心他！”魏平均没好气的冲梁金龙嚷，“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煤电办撤了这事儿算个屁！刘锦辉在收拾安市长呢！他安排市委办副主任当纪委办主任，会不会是对吕芳的事情很不放心？进而把自己的人放进纪委掺沙子？这样，纪委就不敢轻举妄动了！韩涛从狼狗变笨狗，公安到了综治委，边明昌得到提拔，这一招很高明啊，安市长以后敢把什么事情交给他们吗？”
“您是说，这都是吕芳被开除引起的？可这，和我们关系不大啊！”
“魏巍进综治委，很不寻常，是越级提拔！魏巍是刘书记的人吗？以前没有听说过！我觉得怎么冷飕飕的！”
梁金龙茫然。
“刘锦辉如果动公安、动纪委也是在洗手，彻底切断吕芳和他的关系，那么就太绝情，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
“为什么？我怕他洗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