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那怪物退下后，利克直接把潘妮抱在怀里，走进了巢穴下层。
等那对情侣走后，温迪又等了一会，与他们拉开一些距离，才动身继续往下探索。
经过刚才这一遭，他们已经知道了巢穴里的基本构成和空气中那种隐形的怪物，就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穿过那条岔道，果然到了下一层。
下一层的结构比第一层要精细了不少，而且再也见不到任何蠕虫，全部是储藏室，整个楼层都非常安静。
这些储藏室里有的是蔬菜和水果，有的是酒，都是些容易贮存的熟食。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偷来的，堆积如山。而且这些蔬菜都很新鲜，显然是在日常消耗中的。
蠕虫还会吃这些东西？
温迪很难想象他们用前肢握着酒瓶的样子。
霍尔说：“也许不是它们要吃。”
看温迪没懂，他又加了一句：“他们抓来的人类，也是需要进食的。”
对哦，还有抓来的人。
温迪看着身后的苹果，轻轻咽了一口口水。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看着满地的吃食，突然觉得腹中饥饿难耐起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她的直觉没有出错。
大战之前，必有补给。
霍尔握着温迪塞给他的苹果，本来想说自己不需要，但看她兴致勃勃，也就默默接了过来。
幸好地下二层来往的蠕虫不多，那个隐形怪也没出现，两人藏在里面吃了会苹果，倒也无事发生。
至于呆猫，它好像很喜欢吃绿菜，在一边啃了一大颗胡芹，肚子圆圆的卧回了温迪身边。
临走前，温迪又在怀里揣了几个苹果，打算等会给布莱他们吃。
霍尔觉得她太宠着布莱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想到给他们留饭。
“继续往下走吧。”
温迪擦了擦嘴角刚要起身，霍尔突然问：“那是谁的手帕？”
温迪随口答道：“奈亚的。”
霍尔停下了步子，眉眼间也冷了几分：“您是说，您见过那个人了？”
他身上的气压猛地变低，把温迪吓了一跳。但想起他曾经差点被奈亚杀死，她也觉得自己不该收他的东西，便说：“那我把手帕扔了好了……”
“重要的并不是手帕。”他虽然这么说，但也没阻止她丢。
等她把手帕扔到地上踩了两脚后，他的表情似乎微微缓和了些——也或许只是温迪的错觉，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主人，他喜怒无常心思叵测，有时候会做出非常温柔的事，试图来蛊惑你，让你把自己的一切都献出来。”
“唔。”
“他会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不知在密谋什么，居然还送手帕给您……他到底有什么企图，您有没有想过？”
“嗯……”
“您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要是小看了他，最后是要吃大亏的，您一定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特别是他！”
“我听到了，明白了，以后见了他就躲。”温迪抬头认真答道。
“谢谢您的理解。”霍尔非常正式地鞠了一躬。
如果刚才温迪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旖旎心思，觉得霍尔是吃醋的话，他鞠躬这个举动，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他是真的苦口婆心，想让她戒备奈亚。
分娩那夜，绝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对于奈亚的了解，比温迪设想的要深得多。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温迪真想问个清楚。
不过就算她问，霍尔大概也是不能说的。他刚才说起奈亚都是用了代称，算是钻了空子。
两人心思各异，沉默着往下层走去。
刚一进第三层，温迪就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种味道，其实从刚进来她就隐约闻到了，有点像家禽的粪臭，她怀疑这一层是这个巢穴里的堆肥区，随着越走越深，这个味道也越来越重，臭得温迪太阳穴直跳。
呆猫也呛得直打喷嚏。
霍尔递给她一块手帕，让她掩着口鼻。又在呆猫和温格的脸上系了一条。
这方手帕大概是他从哪里传送来的，上面绣着十分精致的刺绣，还散发着淡雅的幽香。
这么一挡，那种臭味就淡了许多。
温迪缓过一口气，无意间往上看去，突然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的空气里，飘着一个那种可以隐形的怪物。
它本就没有特定的形状，在空中就像一片不起眼的浮尘。
这条通道本就非常狭窄，根本避无可避，她本来一直防着这玩意，但是刚才被臭味熏昏了头脑，只不过大意了几秒，就与它狭路相逢。
就算想躲也没躲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粪堆。
怪物也在这时发现了他们，迅速变换了速度，直接奔着他们冲了过来。
它那史莱姆一样流动的身体凭空生出一双利爪，瞬息之间就到了温迪眼前。它在攻击的时候，身形会清晰很多，就连普通人也可以看得到了。
霍尔的深渊葬送是建立在猎物在地面的基础上，对上能够飞行的怪物就不灵光了。
温格睡着，呆猫更是派不上用场，温迪发现，好像施展她能力的时机终于来了。
霍尔知道了她的想法，迅速挥手召开一条锁链锁在那怪物身上，为她做掩护。
但因为它可以变形，锁起来并不容易。
每次它快挣脱的时候，霍尔就又加一层锁链。
温迪仔细看了一会，发现的确能够看到隐形怪的寿命。而且越冷静，那个数学就越清晰。
16834。
不知是天数还是小时数，温迪抬手悬空去摸，手中自动生出了一根羽毛笔。
因为不知道用法，温迪就左右划着试了试，发现她的笔按在数字上的瞬间，那个数字就会快速倒退，像是倒计时一样，无限趋向清零。
有点爽。
那个怪物被锁了一身的枷锁，扑腾了几下，在数字清零的瞬间，凭空消失了。
温迪兴奋地对霍尔说：“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以前的您可以直接一笔划掉的。”霍尔把锁链全部收拾掉，顺便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但温迪丝毫不受打击，反而感叹道：“哇哦，那岂不是无敌？”
“……您想得太简单了，很多古神的寿命是无限长的，根本杀不死。”
无限就离谱。
温迪不打算去思考那么远的东西，她现在有了自保的办法，不管怎么说都是好的开始。
然后她突然有了个想法。
不知道霍尔的寿命是多少？
她刚刚学会这个能力，正是蠢蠢欲动的时期，恨不得碰到个人就用一下，于是偷偷抬眼，去看霍尔头顶的数学。
她看到一个少得可怜的数学，2。
不知道这是年数还是小时，温迪的心猛地抽紧了。
就算是年，那也太少了。
之前听布莱说过，霍尔是他们几个里岁数最小的，活了几万年。如果他的寿命只剩下两年，那在他的生命里，剩下的寿命只占几万分之一，简直快得不值一提。
也许这个能力并不是多么便利的能力，反而让她觉得命运无常，现在努力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她不该偷看，极度后悔。
“没关系的，主人。”霍尔露出个温和的笑容。“两年也好，两个小时也好，只要能够陪在您身边侍奉您，对我来说就够了。”
最糟糕的是霍尔也从她的脑海里读到了这个信息，温迪恨不得能时光倒流，皱眉道：“对不起，我不该看的，这种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吧。”
“好了，别想了，我们先下去吧。”
“可是万一是两个小时……”
“所以要在我死之前，把布莱救出来吧？”
这种话，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心态说出来的。
温迪胸口堵得慌，她用力锤了几下前胸，把气理顺了些，才有了往前迈腿的力气。
从三层找到下楼的岔道，走下去之后，整个四层明亮而舒适，鸟语花香的像个世外桃源。
可是这么好的景色，她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万一那个数字是指小时，那岂不是说霍尔马上就要死了吗？
她怎么都放不下心来，想现在就找出灵丹妙药给他吊命。
霍尔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温迪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难道刚才她看到的是幻觉吗？
只有她在独自为这件事感伤吗？
“主人，刚才没有及时告诉您，真的非常抱歉。”霍尔忍住笑，整理了一下表情，又换回他那副无比正经的扑克脸。
“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的，我会侍奉您，直到您返回王座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