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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兵俘虏了,最后成了叛徒,回来刺探。”赭影说到此处颇为不屑,“总之是个反复小人,最后杀死亲信趁乱脱身,听说他逃出来做了什么山贼,总之是销声匿迹很久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都皱眉。
“这么说,赵普也算救过他的命,他很恨赵普么?”展昭有些想不通。
“怎么说呢。”赭影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他究竟是恨还是不恨元帅,不过这人会突然出现,的确可疑。”
紫影抱着胳膊点头,“就是,那些阿猫阿狗平日不见,一到出点儿什么事就立马冒出来了。”
“刚才二虎说,马家寨人也不少,得有个一两百,再加上枯叶等高手。”展昭算了算,“我们先暗探吧?”
众人都无异议,就下山,按照二虎给的指引,赶往马家寨了。
临走的时候,白玉堂盯着栓马的木桩子看了良久,也不知道他看的什么。
“怎么了?”往山下走,展昭总觉得莫名别别扭扭的,就问白玉堂。
白玉堂沉默半晌,“总觉得过分顺利。”
展昭沉默不语,白玉堂一句话说出了他此时的感觉——的确是太过顺利!到了马家寨,会成功找到那些被绑架的人么?
马家寨并不难找,展昭等人十分顺利地就上了山,发现寨门前守卫森严,层层关卡,让人不猜想其中有蹊跷都难。
展昭和白玉堂轻功好,绕了路上山蹲守,发现山寨里头竟然还筑造了防御的攻势。展昭看得有些想笑,问白玉堂,“你看看这山寨,那架势跟要打仗相似。”
“这是军队才会做的防御阵仗。”紫影给展昭和白玉堂指出了潜入的途径,众人便溜进了山寨内部。
寨中依然守卫森严,然展昭和白玉堂轻功太好,都有惊无险地躲过,最终到了大厅附近,往大厅里看。
厅堂之中的确有人,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正当中正问话呢,下边跪着几个小校。别看他们没穿着统一的号衣,但说话拿腔作势的调调,就跟正规行军相似,而这位坐在虎皮金交椅上的大王,显然也那自己当了三军统帅似的,发号施令。
展昭微微挑眉,问赭影,“是不是他?”
赭影无奈点头,“可不就是这马方么,这么多年了还没变,野心勃勃一心只想出人头地当老大。”
众人四周看了看,毕竟是山寨,守卫再森严,也总有个躲藏的地方,于是他们也不着急,就在暗中等着。
大厅里的会面很快结束了,马方打发众人散去,便独自回屋了,一切都似乎相安无事。
但其中有一人,却引起了展昭他们的主意。
那人类似于山寨的一个师爷,出了门,就往后院去。
展昭他们之所以觉得此人奇怪,是因为他手中拿着一些东西——文房四宝。
那人拿着文房四宝,不是朝着书房去的,他走入的,而更像是一座废弃的柴房。
紫影轻轻一拽展昭的衣袖,“那里像是牢房!”
“怎么看出来的?”
“门窗钉死了,以前行军都这样,临时关押抓住的俘虏。这马方是个军痴,一心一意只想当元帅将军,南征北战,所以大寨按照军营那么设计很有可能。”
于是,展昭等人落到了柴房的顶上,悄无声息,拨开一些稻草,再掀起下边的木片。展昭等往下望,白玉堂接过他手里的木片,盯着发呆……好新的木头。
屋子里的景象叫众人吓了一跳,原来一排木桩子上绑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大胖子分外显眼,那一身肥肉和那身衣服,可不就是达并么!
众人再看其他的木桩子上,连着捆了好几个,有西夏打扮也有辽国打扮,这些人都被堵住嘴绑在木桩上边,紧张地看着进屋的人。
展昭抬起头,看了看身后,白玉堂手上拿着木片,皱眉看着下方。紫影和赭影也歪着头——按理来说,找到了达并他们,就表示案子有线索了,应该高兴才是,可众人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另外,四人心里不约而同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也未免太顺利了吧?就这么找见了?
那师爷将文房四宝放下,抬头看众人,微笑,“几位大人,谁先动手给写封信,就放了你们。”
几人面面相觑,师爷从达并嘴里抽出了堵嘴的布团,“达并将军,你就给赞普写,是赵普绑架了你。”
达并张着嘴,旁边几人对他一个劲摇头,这几人位高权重都不是傻子,谁不知道若是这么写了,估计命也没了,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西域和中原这场战火。众人都明白,打起来,损失最惨重的还是他们,谁好端端的想跟赵普拼命?
“不写的话,不如我替你写?”师爷放下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顺便,给赞普寄回去你一只耳朵……还是一只手呢?”
达并惊得就嚷嚷,“你……你是什么人啊!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我……啊!”话没说完,那师爷狠狠踹了他肥胖的肚子一脚。达并窝着胸一个劲咳嗽,显得十分痛苦,“咳咳……”
紫影看了看赭影,那样子像是问——救不救啊?万一他打坏了达并或者真的给他剁下些什么来,那估计就麻烦了。
赭影头一次有了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执行任务那么多次,真的也有遇到过十分容易的情况,但这次总觉得好似少了些什么,莫非是他们准备太充分了,所以觉得轻而易举得手有些诡异?
展昭也迟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示意——他进去,让三人在外边接应,以免有什么埋伏。
赭影决定跟展昭一起去,白玉堂也不放心展昭一个人去,但是展昭示意他留在外面,两人一起不怎么安全。
白玉堂担心,抓着展昭的袖子——再考虑下?
展昭拍了拍他的手背,还对他眨眼睛——我有分寸!
于是,白玉堂紫影留在外边,赭影跟着展昭一起下去了屋里。
展昭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拿着刀走向达并的师爷身后,一掌敲晕了他。
达并自然认识他了,一激动,“展……”
“嘘!”展昭瞪了他一眼,过去解开他的绑绳,又将其他几个人的绳子也解开。同时,展昭有些挠头——这几人功夫都不像是很好的样子,能逃出去么?
站在屋顶上的白玉堂也有些好笑,的确也不用严加防范,就达并那块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紫影撇嘴,嘟囔了一句,“那死胖子干脆就地砍了吧,谁拖得动他!”
赭影也叹气。
展昭带着众人出门,紫影和赭影就跳了下去,众人都想,大不了杀出去吧,这山寨的情况也大致看了一下,突围成功的可能性还挺高。
白玉堂也想跟下去,忽然……他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除了浓密的树林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从飘过来的一阵冷风中,白玉堂莫名闻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嘘。”
白玉堂低头,展昭正对他招手,示意——赶紧下来了!
白玉堂纵身一跃,和展昭一起,保护那几个被绑架的皇亲贵胄突围。
……
而就在刚才白玉堂回头看的那片浓密树丛之中,站着两个人。
“呵呵”
低哑的冷笑声传来,带着一股子嗜血的兴奋。
“别那么激动,还不是时候。”另一个的嗓音却是尖细,有些阴阳怪气,来自一位白头的老者。他腥红的下眼线让一张白脸似哭又似笑,看着眼前兴奋地舔着嘴角的残忍男子,老头提醒,“这次不过是预布棋子,必须让赵普放心地回到了开封,才好下手。”
“我对赵普不赵普不感兴趣。”那人蹲在树梢之上,单手支着膝盖,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黑色的怪刀,“白玉堂身边那个,就是展昭?”
“嗯。”白头人点了点头,“要除掉赵普,他们两个就是最大的阻力。”
“呵呵。”冷酷的笑声又传来,“将展昭剁碎在白玉堂面前,那才叫好玩。”
“你也未免太自信了些。”老者摇头,“凭你一人,与这两人为敌可不会有胜算,还是要按照少主的计划行事。”
“哼。”那人不屑冷笑,盯着手中的刀自言自语,“白玉堂,这次赢的那个,肯定是我!”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两个影卫保护着那几人往外突围,一路上的确遇到了些阻碍,但都被顺利地摆平了。最后他们突围出大寨,一起逃到了半山腰,才看到山上响起了响箭,估计是发现人质逃走了。
众人加快脚步到了山下,混入大风谷的闹市,买了一辆马车,上路。
直到车子驶离了大风谷,展昭等人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达并他们成功脱逃,高兴得欢呼雀跃,紫影和赭影赶着车,两人都一言不发,怎么说呢——不妥!越想越不妥!怎么可能那么顺利?
展昭和白玉堂都沉默不语,骑着马跟在后边。
展昭回头看,并没有追兵,两边观察,也没埋伏——这是见了鬼了么?要将这几人从各自的地盘绑架出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没理由大费周章之后,将人交给一群饭桶这么松散地看管,如今人丢了也不出来追,究竟什么意思?
白玉堂骑马,拖在最后边,不时地回头,不是怕人追来,而是奇怪为什么不追来?绑架一个达并就杀了那么多人,枯叶那疯狗一样的性子他最清楚,没理由不露面。
众人在回到成都府的时候,准备与留在那里的几个影卫和上千赵家军会和,保护着众人北行,往黑风城去。
连青影和赤影都想不通了,“那么快啊办妥了?”
紫影抓着青影叽里咕噜一通说,青影皱着眉头,“这么顺利?会不会有诈?”
赤影转念一想,冲进马车,抓住那几个皇亲国戚一顿扯脸皮,疼得他们哇哇叫,都捂着脸不解地看他。
“奇怪啊!”赤影搔着脑袋,“是真身没错,莫非王爷吉星高照了?真的撞狗屎运撞到那么容易化解的危机?”
既然人没错,那任务也完成了,至于抓不抓凶手那是后续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把人送回去。
众人就赶路前往西北。
几天后,黑风城里忧心忡忡的公孙得到了消息,说展昭他们将人质都救出来了,已经到了城门口。
公孙一阵欣喜,可算松了口气,小四子也拍手,问公孙,“爹爹,是不是人都救出来了,就证明九九是清白的了啊?”
公孙点头,抱着他出去迎接展昭等人了。
箫良也想跟出去,但就见营中众将都很高兴,而唯独应该最高兴的赵普却是没什么表情。他抱着胳膊靠在军帐的大门边,似乎满脸费解。
“师父。”箫良问他,“怎么了?”
赵普皱了皱眉,“他们走了几天?”
箫良愣了愣,“嗯,七天半吧,先生每天都数着呢。”
“到从成都府到这里,路程要几天?”
小良子摸摸头算了算,“嗯……最快也七天。”
“换句话说,他们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把那些人都找到了。”赵普摸下巴,“这也太快了吧,我估算着凭展昭和白玉堂的本事,少说十五天左右也刚刚够。”
“那是因为展大哥和白大哥很能干吧?”箫良见赵普皱着眉头,就仰着脸笑,“或者他们运气很好呢?”
赵普低头见他也一脸担忧,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脑袋,“嗯,也对。”
箫良又问,“那我们把人还回去后,是不是就能回开封了?”
赵普轻点头。
箫良欢欢喜喜拉着他往外跑,“那我们赶紧办完了事回开封吧?”
众人到大帐外先检查了一下,果然那几个做人质的都没事,就是看到赵普还有些腿软。公孙多了个心眼,一一给他们把脉,发现无病也没中毒,十分完好。
众人很想看出其中有什么端倪,但是实在无证据,也总不能自寻烦恼吧?于是赵普索性派人通知了三家的王过来接人,当面说清楚。
要说那三家也够有意思的,疑神疑鬼怕赵普用什么计谋骗他们入瓮,都不敢来。
赵普望天,带着人将几人给这三家送了回去,那些人质也挺靠谱的,虽然不知道绑架他们的是谁,但还是说了实情,此事的确与赵普无关,是有人想要挑拨。
等最后一人送完,赵普回到了黑风城,雪也停了,就感觉一天云彩散,成功度过了这场危机。
又在边关住了几天,赵普就等着变天或者来个什么大叛乱,可等了半天,风平浪静。
他就觉得邪了门了,抱着胳膊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身后跟着小四子也抱着胳膊走来走去。赵普一脚停下来,小四子一头撞上去,揉着鼻子仰脸看。
“小四子。”赵普将他抱起来,“九九烦了。”
小四子也对着他点头,“是哦,小四子也发现九九烦躁了。”
“你说是为什么呢?”赵普百思不解,“老子是不是焦躁过头了?”
小四子歪个头,“对哦!”
赵普皱眉,“果然。”
但仔细一看,小四子也很焦躁的感觉,“你怎了?不每天开开心心的了么?”
“嗯!”小四子认真点头,就是感觉怪怪的。
“哪里奇怪?”赵普觉得有趣,边掐他鼻子,“你才多大,就焦躁?”
“九九很少焦躁,对不对?”小四子问他。
赵普点头。
“喵喵和白白也很少焦躁,是吧?”
赵普继续点头。
“小肚子和小包子,也很少焦躁,对不?”
赵普点头,“嗯。”
“可是今天大家都在焦躁!”小四子一脸费解,“为啥?”
赵普微微一愣。
小四子揪揪赵普的衣袖,“我们啥时候回开封吧九九?”
“哦。”赵普嘴上答应着,心中则是在想小四子刚才的话,果然,大家都感觉到不对劲了么?总觉得这次绑架人和脱裤子放屁一样多此一举。
正这时候,外头有人进来,是影卫。
“王爷,开封来圣旨了。”
赵普微微一挑眉,“不是派人回去报过平安了么?”
“不是边关和人质的事儿。”紫影压低声音道,“最近开封出了怪案,皇上叫包大人回去呢,然后……”
“什么?”
“几天前皇宫遇袭,皇上受了轻伤。”
“什么?”赵祯双眉都皱到了一起,心中惊奇不已,什么人那么大本事。从赵祯登基以来,进宫行刺的不在少数,但真能近他身的从来没有,更何况伤到他了。
“刺客抓到没有?多少人?”
紫影摇头,“就一个人,逃走了,据说是个绝顶高手,还杀了不下二十个大内侍卫。”
赵普心头一凛,武林中这样的高手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吧?怎么会……
“据说那日幸亏小王爷挺身相救,不然皇上可能丢了性命。”紫影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普则是追问,“哪个小王爷?”
“赵琮。”
“哦……”赵普了然点头,又问,“当时赵琮也在?”
“是啊,他之前到南方游历刚刚回开封,和八王爷一起进宫面圣的时候正好遇到刺客。”
赵普点头,“通知包大人了没有?”
“赭影去说了。”
“好。”赵普站起来,“马上回宫!”一声令下,众人都去准备了。
出了门正准备启程,赵普发现展昭和白玉堂不在,原来包拯生怕皇宫再次遇袭,让展昭先回去,白玉堂自然也跟着走了,只是白五爷这几天一直都沉着脸,也不怎么说话似乎心事重重,问他他也说不清楚。
展昭一路跟他往回赶,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这次的事情还没完,或者说……刚刚开始?
……
而此时开封也是冰天雪地,今年的冬似乎特别的愣,落雪飘洒铺满了院落里的十字路。一个人坐在桌边,眼前一个棋盘,对面空无一人,棋盘上却是杀得正欢。
抬手轻轻放下一枚黑子,围困住对手,观赏着棋盘上的敌军苦苦抵抗,那人的嘴角也露出了浅笑来,“角儿都到齐了,咱们的好戏,也该开锣了……呵呵。”
……
-------------------【01雨夜破庙】-------------------
“阿嚏……”
开封近郊的驿站里,长途跋涉从边关赶回开封的展昭刚坐下,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白玉堂放下刀在他身边坐了,伸手摸他的额头,皱眉,“病了。”
白玉堂这话说的不是发问也不是惊讶,而是十分肯定地告诉展昭——生病了!
白玉堂对伙计招了招手,要一壶热茶,边看展昭微红的脸,这猫真不愧是江南出生,一冻就病了。
说到展昭是怎么病的,那还是前几天的事情。
刚到黑风城的时候,这猫还知道披条皮子跑进跑出,不过包拯安排他俩先回开封之后,展昭就精神了,觉得离了黑风城就不用再披什么笨重的劳什子裘皮了,穿着便衣就跑进跑出。白玉堂劝他多穿点,但那猫还神气活现一撇嘴——才不会生病!
白玉堂练的是偏寒的真气,平日里就寒气森森的,冷一点无所谓,况且他也知道冷了要添件衣裳。展昭练的却是偏阳的真气,一提内劲就热了,可实际上身体还是受了凉的,但也不知道及时加衣服,容易冻坏。在开封府气候宜人,还好些,从边关到开封,气候变化极大,这两天就觉着有些不得劲了。加之之前在成都府,展昭始终担心展晧的事情,总体来说比较疲累。
“嗯。”展昭坐在桌边,无精打采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伙计端上来的热茶,皱眉头。他犯困,嘴巴里也苦,一看到热茶更加苦的感觉,白玉堂问他饿不饿,他也什么都不想吃。
白玉堂瞧着展昭像是要生大病了,便考虑——现在天色已晚,且头顶上阴云密布,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下雨。这里离开封有差不多小半天的路程。也就是说他们连夜赶路,也要到明早才能回开封。偏偏前边都是官道荒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如往回一点,找个客栈让展昭休息一晚,再吃点药,雇辆马车明早再赶路,稳妥点。
白玉堂正想呢,展昭已经捧着茶碗咕嘟咕嘟喝了茶,仰起脸问他,“接着赶路吧?回到开封喝碗姜汤就好了。”
白玉堂皱眉,“你能熬得住?还一宿呢!”
展昭懒懒摆摆手,“又不是多严重,再说跑步的是多多,我大不了趴它背上睡一宿。”
白玉堂始终觉得不妥,抬头问伙计,“有姜汤没有?”
伙计挺为难,“客官,倒是能给煮,不过买来老姜再煮,得等个把时辰呢,这天快黑了,俺要关掉铺子回去,家里人还等着呢。”
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哎呀,哪儿那么娇贵。”
“那马车呢?”白玉堂不死心,问驿站的伙计,“你这里有没有马车?”
伙计更挠头了,“客官,马匹有的,驿站换马自个儿拿就成,马车么……没有。”
展昭对伙计说,“给包倆馒头一壶酒就行啦。”
白玉堂皱眉,展昭伸手揉他眉心,“你不老说我皱眉头么,你也来。”
“猫儿……”白玉堂担心展昭身体,但是这猫死犟。
没一会儿,伙计拿来了酒和馒头,还给两人拿来了两个斗笠,“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您二位戴着斗笠走。”
白玉堂接了斗笠,伙计低头看展昭的面色,“看着真是病得不轻啊,你们连夜要赶去开封?不如等明早吧?”
白玉堂刚想再劝劝展昭,展昭站了起来翻身上马,对白玉堂勾手指头,“快些快些。”
白玉堂也没辙,展昭吧,内力深厚平日身体也好,属于一年半载都不会伤寒一次的人,这猫觉得自个儿有本钱就一天到晚稀里糊涂过日子。其实,要按照公孙的话说,这越是不病的人,一旦病起来越麻烦。
“你真没事?”白玉堂也上马,还忧心忡忡问他。
展昭眨眨眼,“晕乎乎其实挺舒服的……”
白玉堂彻底无语,觉得还是回镇上吧,但展昭已经一踹枣多多,“多多,咱们回去了。”
枣多多撒开蹄子往前飞奔,白云帆自然也跟着去了,白玉堂只好祈祷一会儿千万别下雨。
可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没一会儿,天越来越黑,风里就带着些湿气了,白玉堂抬头看了看觉得不成——这平日还好,现在天那么冷展昭还生着病,万一淋雨病上加病怎么办。
“猫儿!”白玉堂一把扯住枣多多的马缰绳。
展昭还有些不满,觉得白玉堂有些过度保护了,他那么好功夫,不就个伤寒么,又不会有事。喝碗姜汤睡一觉也就过去了,别耽误正经事,眯着眼睛瞅白玉堂。
展昭停下来的同时,就开始有“啪嗒啪嗒”的大雨点子落下来,而且越来越密集。
白云帆甩了甩鬃毛回头看白玉堂和展昭,那意思倒像是问——还赶不赶路了?
白云帆和枣多多还有黑枭是三种性格,其中白云帆和黑枭都不喜欢水。黑枭是因为本就生在西北,不怕冷不怕干,就怕湿漉漉。白云帆是因为性子随白玉堂有些爱干净,最怕粘糊糊湿漉漉的环境。而枣多多吧,性子比较活泼,还爱玩水,夏天每日最爱就是洗澡,还爱甩人一身水。见下雨了,它还在雨地里溜达,边晃晃背上展昭,像是问——继续走呗?
但是它这一晃,就感觉背上展昭似乎没坐稳?随后也觉察出不对劲来,回头的同时,就见展昭身子一歪……
白玉堂赶紧一接,展大侠很没面子地一阵天旋地转,因为高热,昏过去了。
这下可急死白玉堂了,天上雨越来越大,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如何是好?
脱下外袍给展昭披上,白玉堂前后四顾想法子。
这时候,枣多多冲着山坡上方叫了几声,边跑上半山坡,对白玉堂甩鬃毛。
枣多多长年跟展昭出入开封府,这条道不用人就能来去自如,所以估计知道山上的情况。白玉堂仰起脸一看,果然——山腰上有一座破庙。显然,破庙里边似乎还有人避雨的,因为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白玉堂心中一动,说不定能跟那里的人商量商量,买了马车来,送展昭入开封。
带着展昭骑马不容易,白玉堂索性抱着他纵身跃起,施展轻功跟个鬼影子似的就“飘”上山去了,枣多多和白云帆随后跟着,一起上山。
此时山上的破庙之中,的确有人正在避雨。在庙宇中有四个人,点了两堆篝火。
一个是个大和尚,穿着一件灰色僧袍。这和尚年纪不大,似乎只有个十岁,样貌还挺不错的,皮肤白净,肩上背着个包袱,正坐在篝火边盘腿打坐,闭着眼睛养神。
他是最早到破庙里的,徒步而来,没骑马。
而另外三个人,则是坐马车来的,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穿黑一个穿青,年纪都二十多岁。
穿黑那个头发偏短且硬,看面孔,五官长得甚是不错,但有些玩世不恭的随性,嘴角还有些歪,没什么正经的样子,看起来随随便便流里流气。此人身材高瘦,盘腿坐着,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根树枝,正在拨弄篝火,边懒洋洋打哈欠。
另外一个男的与他相反,斯文端正,年纪身材都与他相仿,穿着青色得体的长袍,外罩青纱腰缠玉帛,十分的贵气,头发一丝不乱地梳理着。此人面如冠玉十分端正,手边放着一把漂亮的长剑,全身饰物也是精细名贵,一看应该是某些名门正派的公子哥儿。
在两个对面,坐着个年轻的女子。这姑娘十岁年纪,蜷腿坐在庙内的蒲团之上,穿着一身鹅黄长裙,和那贵公子一样,显得优雅富贵。这姑娘长得不能算多好看,圆脸大眼睛,鼻头微微有些扁平,嘴巴很小,显得挺俏皮可爱,是一种不同的风情,但不能算是个大美人。
她手上拿着一根树枝,比比划划,似乎在琢磨什么剑招,手边也放着一把白色的短剑,边跟那贵公子说话,“二师兄,我听说刘师伯当年叱咤武林,为什么后来到开封府做买卖,退出江湖啦?”
那位贵气的二师兄还没开口说话,流里流气那位黑袍男子就插了一嘴,“你刘师伯在武林吃茶啊?现在在做茶买卖么?”
姑娘双眉一挑,颇为不屑地瞪他一眼,“你懂什么,是叱咤武林,什么吃茶!”边有些不满地看了她师兄一眼,小声嘟囔一句,“师父真是的,干嘛让我们带这种人一起走,什么都不懂,丢天山派的脸面。”
那贵公子皱眉,“玉清,不得无礼,师父说了,对岑公子要尊重。”
正说着话,那黑衣的岑公子忽然看了看庙门的外面,同时,一直在庙内打坐的和尚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庙门外的方向。
那叫玉清的姑娘也听到山下似乎有马蹄声响,觉得是不是又有人上山避雨了呢?她是头一回出远门,见到什么都新鲜,于是赶紧回头看。
就在她回头的同时,就觉一阵风,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赶紧伸手摸头发,一抬眼,吓了一跳。
只见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人。
庙内的空地上,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白衣男子。
众人转眼一望,都暗暗吃了一惊,脑袋里同时蹦出来三个字——美男子!
进来的白衣人自然是白玉堂。
白玉堂进了庙宇也不看别人,单手一抽包袱就抖出了之前收着的白色裘皮斗篷。将斗篷往地上一铺,顺手轻轻将展昭放上去。见展昭双眉微蹙双目紧闭,嘴巴也闭着,白玉堂就知道这猫得了什么急症了,也有些闹心——刚才就该强行拉他回去客栈睡觉。
伸手轻按他额头,白玉堂心惊,烫手!
庙里四个人就见那白衣人动作迅捷潇洒,从他刚刚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庙宇的轻功来看,绝对是个决定高手。此时他头发微湿,黑色的长发上带着些水珠,从肩头滑落,一身考究的白衣银丝滚边上边暗藏锦绣河山,那可不是一般的名贵料子。只是此人此时眼里就眼前一个裹了银白色外袍,似乎昏迷的人,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一身素白挺拔高傲,又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偏单膝点地半跪在那人身边查看病情,满眼的虔诚与担忧……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搂着的是情人吧!
正在众人出神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两声响亮的马嘶之声,下意识地往庙门外面看去,只见庙门口来了两匹骏马,一白一红。
白马鬃毛炸着,照夜玉狮子,而那红马毛一湿,一甩干,鬃毛也翻起来了,从里往外就泛着一层红,如同火焰一般耀眼夺目。那贵公子忍不住赞叹一声——好马。
枣多多和白云帆到了门口,躲在屋檐下避雨,甩了鬃毛后边往里看。多多似乎也知道展昭病了,它身上还有行囊和水袋,就跑进了庙里,张嘴叼住白玉堂白色的衣袖。
白玉堂一扬脸,刚才被黑发半遮半挡的颜面也露了出来,庙中几人都暗暗抽了口气,赞他好相貌。
黑衣那位岑公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嘴角带出淡淡笑容来。
那叫玉清的姑娘不自觉地有些脸红,低头,就见那岑公子挑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自己呢,脸更红,赶紧瞪他一眼。
枣多多咬了白玉堂袖子后,又低下头蹭展昭的腰带。
白玉堂立马想起来,离开黑风城之前,公孙给了他俩一些药的,说路上应急用,他伸手摸索了一下,掏出个白玉药瓶打开一闻,一股淡淡的人参味道,说不定有些用?
倒出两粒来放进展昭嘴里,白玉堂顺手从枣多多马鞍上摘下水袋来,自己喝了一口,低头……单手轻托着昭的脖颈,另一只手轻按他下巴,嘴对嘴给他喂水,把那药丸顺下去。
“可是赵琮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展昭道,“总不能不准他为国效力吧?会不会是想多了?”
“才不会。”紫影小声说,“这小子肯定是个坏人!”
展昭和白玉堂同事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紫影一指自己的脑门,正色道,“直觉!”
展昭和白玉堂哭笑不得。
“那你觉得呢?”白玉堂转脸看赭影,“赵琮是有野心呢,还是改邪归正了?”
“我从来不觉得人能改邪归正。”赭影淡淡道。
一旁小四子有异议,“那小小胖就改好了!”
庞煜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小四子也知道以前自己很坏啊。
“呵。”紫影嗤笑了一声,捏了小四子的腮帮子一把,“你啊,见过什么坏人啊。”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公孙轻轻地点了点头,“的确,坏人分很多种,人会变化也有很多理由,但变坏和改好的前提是有好的本性。可也有些人是天生就坏的,或者说,根本不是善与恶、好与坏的问题,而是选择了完全不一样的生存方式,有完全不一样的,考虑事情的方法。
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自己的那种不安感觉是怎么回事,两人长年混迹江湖,好人坏人见太多了,之所以对赵琮有一份提防,完全是凭借着那份感觉。
正在众人心中感慨之时,门口衙役来禀报,说八王爷来了。
公孙等人一愣。
“哎呀,大人不在。”展昭站了起来,那就只能他去招待了,公孙跟他一起往外走,小四子一听能见到小八子,也欢欢喜喜跟了出去,进屋的却是两个人。
八王爷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春风得意,一进门就喊,“泽岚?老包!”
展昭迎出去对他笑,说包大人和九王爷进宫去了,他可没说是赵祯派人来请的。
“哎呀,那我来早了。”八王爷有些沮丧,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展昭和白玉堂认识,正是赵琮。
“那可惜了,我还以为能碰着皇叔。“赵琮叹了口气,很多年没见了,还有大名鼎鼎的包大人。”
公孙往客厅迎众人,“王爷坐下等一会儿吧,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好好!”八王笑着往里走,边伸手抱小四子,还给赵琮介绍,“琮儿,这位是公孙先生。”
赵琮自然知道赵普和公孙的关系,殷���备至说话却很有分寸,公孙也不动声色,笑脸迎人。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公孙这人吧,平日都是冷着脸的,只对两种人笑,一种是关系很好,他信任的人,另外一种则是外人,他加着提防的那种。显然,事关赵普安危,他可能是想趁此机会,试一试赵琮。
展昭跟在后头往里走,见白玉堂也在一旁,似乎是在留意四周围——赵琮,的确是带着影卫来的啊。
八王爷一派轻松,进客厅坐下后跟小四子闲聊,赵琮也过来逗,“这是皇兄的儿子么?”
公孙点点头,“嗯,大名叫公孙槿,小名叫小四子。”
“哦,槿儿啊。”赵琮笑着捏了捏小四子的脸,小四子原本笑眯眯的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摆了摆手,“不行呐,虫虫叫我小四子,槿儿只有一个人可以叫的。”说完,脸皮子又红了几分。
箫良也尴尬地低头站在一旁,耳朵绯红,槿儿真好呐!
“是么?”赵琮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些微收起了些,但很快笑得越发和蔼,“小四子,跟皇兄感情很好啊。”
一直留意他神情的公孙,心中“咯噔”了一下,紫影和赭影讨厌赵琮是有理由的。此时赵琮虽然脸上带笑,但眼睛里隐约有些怒意,显然,刚才小四子那句‘虫虫’让他很不开心。
但最奇妙的是……看出这一点的,不止是公孙一个。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赵琮,最后往八王身边缩了缩,捏着手指头看别处了。公孙心中想笑,自从来了开封,小四子很久没露出这种神情了。进了开封府后,大家都宠爱他,所以他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愿意和大人说话了。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因为小四子呆呆的很容易说错话,有些人都会不高兴,于是他对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一般来说,大人不高兴了,就好似以前那些亲戚们,都会对他很凶,所以他知道这个人不高兴了,就干劲别说话了。
八王爷没察觉到,只是捏着小四子的胳膊,“往西边一趟受了不少苦吧?看着怎么没有去的时候圆了?
小四子还是很喜欢八王爷的,笑眯眯伸出一根手指头,很高兴地说,“瘦了一斤!”
“那怎么行?!”八王立刻一脸不满,“泽岚也不把你喂回来啊?我一会儿说他。”
小四子咯咯笑,公孙适时地将他从八王爷手里接了过来,放在地上,“你不说要给小玉她们送西域带来的礼物去么?”
“哦,对!”小四子想起来了,拉着箫良的手就跑,出院子的时候,箫良回头看了赵琮一眼。
赵琮一愣,这小孩儿,眼神犀利坚毅,带着一种这个年纪小孩儿不应爱有的煞气。再看他年纪轻轻似乎功夫不错,样貌出众又不喜废话,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赵普。
“刚才另一个孩子是谁啊?”赵琮问八王爷。
“哦,那是小良子,小孩儿不错吧?”八王爷喝着茶笑呵呵说,“那是泽岚的得意门生,功夫好极了,性子和泽岚也像,迟早有大出息。我看泽岚再过几十年以后归隐了,赵家军也不怕群龙无首,小良子到时候就独当一面了。”
展昭和白玉堂相视,微微一挑眉——说句不恭敬的话,八王也够二的,看赵琮此时脸上虽然笑着点头,眼里可有些不怎么自在,果然,还是有野心的么?只是此人的情绪变化只有那么一瞬间闪过眼底,很快就遮掩过去,心机深沉,不容小视啊。
但有一点也让公孙比较放心,八王爷似乎并不知道赵琮的心思,希望赵琮这次只是小打小闹,不然的话,最伤心的还是八王,和柴郡主。
众人已经证实了之前对赵琮的猜疑不止是猜疑,以后要对他严加提防,于是也就有一句每一句地扯些闲话。
赵琮坐在八王身边听着他和公孙聊起了字帖和书法,展昭可是坐不住了。白玉堂刚才抽了个空就溜走了,这会儿指不定在厨房和小四子他们吃好吃的呢。
“展兄。”这时,赵琮突然叫了展昭一声,“不如,带我参观一下开封府,如何?”
“哦,那好那好,你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八王爷见赵琮等着无聊,就往外撵他,他也想赵琮能跟展昭成为好友,人伴贤良品自高么!
展昭虽然不怎么情愿,但总不能说不好,只好带着赵琮往外走。
“我以前一直以为开封府森罗宝殿似的,没想到这么清幽的庭院。”赵琮边走边张望。
“那是说的公堂,其实公堂也不吓人。”展昭带他去看了看,又往后,到了别院转了个圈,去侍卫房转了转……
“真没想到,开封府那么大,一点都不输给王府。”赵琮脸上倒是露出一些天真来,展昭笑了笑,没说话,因为难辨真假。
“我小时候总觉得王府是个迷宫,都没逛全过,不过这次回来看看也没多大,倒是爹娘苍老了不少。”赵琮声音挺低,似乎有些伤感。
展昭伸手轻轻摸了摸耳朵,是他多心么?赵琮是否是暗示自己,他很小就离开了王府,刚刚回来,但是对八王和柴郡主他却并不记恨,反而因为没在身边尽孝而遗憾……这算动之以情?
两人经过灶房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一阵笑声传出来。
展昭眼皮子挑了挑,是小四子在笑,指不定那群丫鬟又逗他玩儿了。
探头往院门里看,只见包延带着小四子、小良子,还有几个在开封府私塾里头念书的小孩儿们,正跟庞煜玩老鹰捉小鸡呢。一群丫鬟在一旁绣花聊天,厨房大娘在灶房里研究新的菜式。白玉堂也在,在院里那棵梨花树下的藤榻上坐着,看一份卷宗,膝盖上趴着小虎,脚边是大虎和花狸狸。
“这么热闹?”赵琮惊讶地问展昭,“开封府为什么有那么多小孩儿?”
“大多是衙役们的孩子,后头有私塾。”展昭轻描淡写地回答。
庞煜追着包延身后那一群小尾巴,可是每次都不能顺利抓到,不是被包延发现了,就是被小良子挡下了,要不然就是被石头剪子挡住去路,最后气得他跺脚,“小馒头,你耍赖,母鸡只有翅膀,不用爪狸绊我!”
“你才耍赖呢!”包延就是不让庞煜得逞,“老鹰都飞着的,你飞一个看看!”
一群小孩儿在他身后笑。
“这两人是……”庞煜对包延和庞煜有点好奇。
这时候,院子里的众人也注意到门口的展昭和赵琮了,都停了下来。
展昭走进去,白玉堂抬了抬头,见赵琮也跟着,继续低头翻书。
“这是包二公子,包延。这位是小侯爷庞煜。”展昭给一一介绍,“这是小王爷赵琮。”
包延和庞煜都打了个愣神——哦,这就是那赵琮啊!是善是恶,得想法子试试他啊。
赵琮也万没想到,包延和庞煜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不去考功名一个不去争权夺利,在这里陪一群小孩儿玩什么老鹰逮小鸡?他心中暗笑——看来名门之后,也是后继无人了。
包延看不出什么不妥,拿着帕子给身后一群跑得满头大汗的小孩儿擦脸,丫鬟们从厨房拿出大娘刚刚煮好的红豆汤哄小孩儿们吃,院子里叽叽喳喳的特别吵闹。
赵琮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当然了,也是瞬间敛去的。展昭到白玉堂身边坐下,将小虎接过来,两人心中都有些明白赵琮的性格了。童言无忌,从他跟小四子生气这一点,看得出赵琮心胸狭窄,可能是个记仇的人。而再看他讨厌小孩子这一点,可见此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
“唉,我说小王爷。”庞煜嬉皮笑脸一搭赵琮的肩膀,“推牌九不?”
赵琮一愣,展昭和白玉堂低头喝茶,直接无视掉。
“晚上要不要去喝花酒?”庞煜嘿嘿直乐,“你不好久没来开封了么?小爷带你玩到天亮怎么样,见识见识这花花世界……哎呀!”
庞煜话没说完,见身后包延一掌拍了脑门,“花你个头啊!”
“死馒头,你又打我!”
包延白了他一眼,对赵琮拱拱手,“小王爷,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个人自己不学无术没上进心,还以为全天下都跟他一样是闲人,整天吃喝玩乐。”
庞煜摸着脑袋,“那他应该也很闲么,又没有什么事情做,出去玩玩怎么了。”
赵琮微微笑了笑,虽然笑得有些僵硬,“小侯爷快饶了我吧,我不太玩得来那些个。”
“那你喜欢啥?”庞吉撇撇嘴,“我还当你跟赵普是叔侄好歹性子差不多呢,啊,敢情是个文生,对了,你这会儿在哪发财呢?”
包延踹了庞煜一脚,“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好人说话的样子,教你多念点书!”
庞煜撇个大嘴,“就看不上你个书生。”
“你……”
庞煜机灵地躲开了包延砸过来的拳头,一搭赵琮的肩头,笑着道,“唉,你若是没地方做官?不如我让爹在翰林院给你弄一个位子?那地方工作闲得慌,俸禄还厚。”
赵琮嘴角微微动了动,一拱手,“多谢小侯爷美意,但是……”
“唉,客气什么。”庞煜大大咧咧一摆手,“小爷有的是门路,就知道八王爷肯定看你看得紧,抱在我身上,保管给你找个不用干活还有银子拿的肥缺!”
赵琮忽然哈哈大笑,拍着庞煜的肩膀,“小侯爷太客气了,这翰林院我可进不去……”
话没说完,八王府的官家找来了,“小王爷,九王爷回来啦。”
“哦?!”赵琮一喜,赶紧脱身,别过众人往外走,身后庞煜和包延还斗嘴了,包延说庞煜没出息,庞煜说包延假正经。赵琮出门的那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快步离去。
等人走了,包延和庞煜也不吵架了,庞煜双手叉着腰问包延,“怎么看?”
“这货心里有鬼。”
“你不是书生么!”庞煜睁大了眼睛看包延,“说话斯文点不行啊!”
包延挑挑眉,回头,就看到一群小孩仰着脸捧着红豆汤,惊讶地看着两人,刚才还以为吵架呢,怎么一下子就和好了哦?
包延挽起袖子问,“还来不来?!”
“来!”小孩们欢欢喜喜吃了红豆汤,接着玩。
一旁树下的展昭和白玉堂一脸敬佩——真行啊!简直合作无间。
白玉堂将都爬到自己身上的三只猫提起来挨个儿放在桌上,霎时觉得身轻如燕,站起来对展昭道,“走,我们去外边看看情况。”
展昭却是拉住他,略带狡黠地眨眨眼,“我想到个,更好的地方!”
-------------------【05琉璃巧遇】-------------------
赵普和包拯、庞吉一起进了皇宫,赵祯问了边关的情况之后,拉着赵普到屏风后面,私下聊了几句。【]
庞吉和包拯竖着耳朵努力也没听到一句半句的,急得抓耳挠腮。
没一会儿,赵普走了出来,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庞吉用胳膊肘碰碰包拯,“唉,你问问。”
包拯一挑眉,“要去自己去。”
两人正争吵,身后赵祯咳嗽了一声,两人赶紧噤声,觉得有些失态。恭恭敬敬给赵祯行了个礼,跟着赵普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赵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敛去了,伸手抚着眉心。
“皇上。”陈班班给赵祯端来人参茶,“莫忧心,您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
赵祯笑了笑,“朕与九叔那么多年联手克敌,每次都可以遇难成祥,但是这次有些不同啊。”
赵祯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边,“有时候,还真不是帝王无情,而是别人不领情……”
赵普出宫后翻身上马,赶回开封府,包拯和庞吉坐着轿子走在后头。包拯还嫌弃呢,“我说你这胖子不回太师府,怎么老跟着我?”
庞吉挑着帘子白他,“我看儿子去不行啊?”
包拯不信任地看他。
庞吉嘿嘿一乐,摸了摸下巴,“今日必有好戏,不看不行啊。”
包拯摇头,这老狐狸。
赵普下了马后,进开封府一眼瞧见了捧着蜂蜜罐子往后院走的小玉。
“王爷回来啦!”小玉乐呵呵跟赵普打招呼。
“嗯,我家公孙呢?”赵普一如既往的好心情,还伸手捞了一把蜂蜜吃,点头,“嗯,好东西,一会儿给那群小孩儿弄个蜂蜜糖糕吃。”
“嗯,大娘也这么说。”小玉笑眯眯,“先生在里边会客哩。”
赵普微微一愣,“什么客人?”
“八王爷,还有……”
“九叔。”
赵普和小玉正说话,就听有人喊了一嗓子,抬头,只见从后院快步走出来了一个人,年纪不大,一身的华服,样貌么……
赵普认了一下,惊讶,“赵琮?”
“九叔,多年不见了。”赵琮跑出去,就要给赵普行大礼,赵普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你回开封府了?”
随后跟出来的,还有不少人。
从正殿走出来的公孙他们、从后院出来的展昭等人,还有后头进来的庞煜和包拯。让众人万万没料到的是,赵普怎么就那么吃惊呢?
众人一想,也是啊——在去边关的时候,赵琮的事情谁都没提起,庞太师也就是背地里跟他们说了说。到了开封之后,白玉堂和展昭第一个碰到赵琮,也没跟赵普提起,到最后就是刚才赵普进宫了。原本以为赵祯必然会跟他说吧,可如今看赵普那一脸惊讶,莫非赵祯也没跟他提起?那可怪了,赵祯叫他进宫干嘛去了?
赵琮也有些惊讶,神情总之有些变化,也看不出什么意思,都在瞬息间。
庞吉对包拯一挑眉——什么情况。
包拯摸着下巴也是沉思状,最后笑了笑,对庞吉一挑大拇指,那意思——皇上越来越高干了。
庞吉见包拯对自己挑大拇指,乐呵呵地拍了拍胖肚子,得瑟,“老包,你总算知道老夫的好处了啊!”
包拯嘴角抽了抽,手腕子一番,大拇指朝下,接着对他晃,气得庞吉磨牙。
赵普好几年没看见赵琮了,记忆当中那还是个小孩儿,后来一直打仗,上回也没看见他,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长那么大啦。”
赵琮也高兴,“九叔你才比我大几岁,别卖老。”
这会儿,八王也出来了,“泽岚,边关的事情都了了?”
“嗯,放心吧八哥。”赵普点头,见八王爷气色很好,也松了口气。
展昭轻轻一拽白玉堂的衣服——不对啊,刚才吃饭的时候,紫影赌气,算是提到赵琮了!
白玉堂皱眉——没明说吧……以赵普的神经,也可能没注意?
两人想到这里,又对视——还是装的?也装的太像那么回事了吧?
赵普伸手把跟箫良跑出来的小四子抱起来,到公孙身边,“唉,书呆,皇上刚才跟我说庞妃好像又有了,要你今晚给去诊脉呢。”
“啥?!”
这回惊讶的可是庞吉,庞太师都快蹦起来了,“真的啊?王爷你别骗老夫啊,上次也说有了结果查出来是胃病,害老夫白开心一场。”
赵普一笑,指了指耳朵,“太师你刚才没听见啊?皇上带我进屏风后边说的,我看你跟包相在外头竖着耳朵,还以为听着了。【]”
庞吉和包拯一愣,都拍腿,叫皇上摆了一道,敢情赵祯不是试赵普呢,是在试他俩。
庞吉也顾不得追究了,管他什么赵琮不赵琮,拉了乐颠颠的庞煜,进宫看闺女去了。
众人进屋子坐下继续谈话,很快人都走了,就剩下院子里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抱着剑,问白玉堂,“唉,你觉得……”
白玉堂摇了摇头,“赵普那人,他若是想藏着谁也看不透,估计……”
展昭点头,“嗯,我也觉得应该只有公孙知道。”
“对了,你刚才说去哪儿?”白玉堂见都没人了,就问展昭。
“去买古董。”展昭莫名回了一句,乐呵呵拉着他往外走了。
“古董……”白玉堂皱眉,“你这话可别在我师父面前说。”
“是咱师父。”展昭笑眯眯,笑得白玉堂心情莫名好了一大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