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不过眼下情景，哪儿还会有人在意外层的一个小群演的心理活动？
每一个期盼着修罗场的人，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方九旗每次遇见花浔都是尖酸刻薄的吗？不是说方九旗总在针对花浔吗？
可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修罗场呢？不打起来算什么修罗场啊？谁想看这宛如“后宫大和解”的无趣画面啊！
我们要看打起来！拽头发挠脸打王八拳的那种！
可惜，修罗场中人，注定会让围观群众失望。
微顿后的花浔，虽然意外于方九旗的举动，但还是笑着回抱他：“谢谢，这是我的第一个剧本，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九旗，我很在意你的意见呢。”
方九旗笑得更柔和了，一双凤目此时像小奶猫似地睁大，透着让人——特指相樑——怜惜的光：“已经很好了，我没有意见，也相信今后你一定会写出更好的剧本。”
一直盯着方九旗的君谈在后面听见这句话，顿时和抓住了他的把柄似的，怒而皱眉道：“方九旗，注意你的言辞！”
声音略大，震得现场忽然安静下来，连那边赵导都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相樑脸色略微紧绷。
方九旗显然被他的态度吓住了，惊恐地缩了一下身子，胆怯地看着他，疑问道：“什么？我……我在说小浔写得很好啊。”
君谈一副我看穿你了的模样，搂住花浔，仿佛他是不能经风雨的菟丝草：“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什么叫下一本会更好？他的这一部作品，就已经很好了。”
“……”
相樑已经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形容他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这样的脑子，是怎么混成“邪神”，混成书中第一人的？
就纯靠作者叠buff吗？
花浔脸色绯红，推了他一下：“阿谈，你别这样，九旗也是好意。”
“好意？”君谈冷声，“他哪里会有好意？”
对面的方九旗看着君谈，幽幽叹了一口气：“阿谈，你是认为小浔不会再有进步了？”
君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小浔的下一部作品，不会比这一部更好呢？”
君谈哑然，花浔的脸色变得有些意味难明。
方九旗看向君谈的目光，带着苦涩：“阿谈，还是说我对小浔好，你在不高兴吗？”
“你——”君谈想要驳斥什么，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只能无理取闹般地说，“强词夺理，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我知道你爱他，所以我愿意对他好，因为你所以对他好，可为什么你还要生气呢？”方九旗苦笑，一副心碎的样子，垂下目光，带着委屈地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就安静的现场，此时刮过一阵寒冬的冷风。
围观群众们缩着脖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方九旗好可怜啊。
虽然卑微得没了自我，可是君少这样的态度，未免也太……小人之心了。
君谈气得再次说不出话来。
他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难道他要说“你就应该为我争风吃醋，然后打起来，让我出头保护花浔，如此来展现我的气魄与爱”吗？
花浔感受到身侧君谈的怒气，忙对方九旗说：“九旗，阿谈不是这个意思……我们……”
“我懂，我是多余的那一个。”方九旗笑得让人心碎，眼角还带着泪花，“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君谈实在看不进去方九旗的样子了，上前一步怒道：“方九旗，你不要……”
可是这次，还没等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们。
“方老师。”相樑穿着全黑的刺客戏服，提着弯刀，站在离着他们两米的地方，叫了方九旗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相樑身上。
本还看戏的张韬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他疯了吧？
张韬的念头，也是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想法，这个小群演是疯了，才会在这时候说话。
方九旗看向相樑，眼神暗了一下，染上了一层怒气。
君谈打量着方九旗，觉得此人好像有些眼熟？
席元野内心涌上狂喜，他竟然会在这时候找死？
只有花浔在看见相樑的时候，一时没有克制住，眼底闪过了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有一种旧日重来的熟悉感？
相樑不在意那些人的态度，只看着方九旗的脸，神色平常得仿佛是和陌生人说话似的，拉远了他和方九旗的距离，就连语气，都是克制得不熟悉：“方老师，马上到这场刺杀戏，您是不是该和我们对对招？省得耽误拍摄。”
方九旗眼中的怒气还在，但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说完，又怨念看了君谈一眼，才对花浔说：“小浔，我先去忙了，你好好玩儿。”
花浔已经收回了落在相樑脸上的目光，对方九旗说：“嗯，不耽误你正事。”
方九旗扭过头，决然而去，走到了相樑边上并没有停步，而是自顾自往前走。
相樑很无所谓地跟在他后面。
再次被方九旗晾在当场，又噎了一肚子话没有说出来的君谈，终于回过神来，暴跳如雷：“他们怎么敢！”
花浔忙拉着他的手，笑着安抚他的怒气说：“阿谈，有人这样在意我的故事，我很开心。”
君谈听见这话，转头看向他的目光，虽然内心还有气，但还是做出了个温柔的模样：“真的？”
“嗯。”花浔笑颜如初。
君谈自觉有了台阶下，便呼出一口气，大度地说：“既然这样，我先原谅他。”
一旁的席元野内心有些不爽，可是见如此也不敢逆了君谈的意思，只得作罢，拍拍君谈的肩膀：“小浔第一次来片场，你也不带着他转转，在这儿生气有什么意思。”
花浔被他说笑了：“什么啊？我也是个演员。”
“当编剧在现场，怎么会一样呢？”
君谈已经拥着花浔，宠溺地说：“小席说得对，我们去看看样片，好不好？”
“嗯。”花浔靠在他的怀中，却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边人群之中的相樑……
空地上，武行们看似都在为了接下来的戏套招走位，但目光都偷偷落在方九旗身上，和看什么西洋景似的。
而每次他们的目光再看到相樑，就会立刻切换成同情的悲悯。
唉，好好一孩子，就是有些傻，虽然是为了戏好，但差点儿请全村吃席而不自知。
而承受着全场同情目光的相樑浑然不觉似的，拿着弯刀认认真真地和方九旗套招走位，忽然很好奇地问：
“方老师，弯刀对峨嵋刺，画面会好看吗？”
方九旗饰演的景掷平时不用武器，但在这次刺杀的时候，因为被逼到最艰难处，就用了贴身藏着的一对峨嵋刺。
峨嵋刺这种兵器一般三十厘米长，可剧中景掷的这对却是特制的，不足二十厘米，说是峨嵋刺，反而更像暗器。
而相樑等刺客所用的弯刀也不是传统弯刀，是拥有鸳鸯钺弧度、比鸳鸯钺还要短些的，没有鸳鸯也不是钺的弯刀。
相樑前世虽然没正经拍过打戏，但是他会打，身手还相当不错，而伴侣方九旗本就是最好的打星，所以他一直知道在镜头上该怎么，打会好看。
显然，短兵器在镜头前是会吃亏的，所以很多事情影视剧武器对打的时候，会规避短兵器，起码也得用个剑，显得霸气又漂亮。
除了正统硬派武侠片，大部分影视剧都会避免峨嵋刺这类兵器，所以这种还得把长度缩短作为男三号兵器的操作，相樑还真是头回看见。
一会儿打起来，拉全景捕捉不到兵器，拉近景又会破坏刺杀带来的紧张感与压迫感，如果后期不懂再乱加些慢镜头，这出戏就算毁了。
相樑演技虽然不咋地，但是对于职业的敬畏之心，让他很容易操心着有的没的。
也不知在气什么的方九旗听见，乜斜着眼睛看着相樑，淡淡地说：“是吗？”
话音未落，忽然左脚向前，右手手腕一转，掌心向上，手却已经向相樑的方向刺过来。
而相樑也是下意识地沉手按刀，正当正地就拦在了刺尖上。
这是峨嵋刺中的虹铃暗法一式，只是方九旗这个动作，比相樑认知中的慢了太多，又在刺出一段距离后就提前收了势。
因此两种兵器相撞，只发出了很轻微的金属相撞的声音。
哪怕周围都是武行，也只是看出两个人好像手上都有些动作，但又无事发生，就真的和套招似的。
一如相樑所说，还真是……不容易好看。
“我说得对吧？”相樑没有半分不快，只看着方九旗笑得开心，“这短兵相接，就是差点儿唯我独3尊的霸气。”
方九旗看着相樑，眼神中的小脾气却发强硬。
他怎么，就是不懂呢？
为什么，要因为我，而让他们注意到你呢？
“相先生，”他收回峨嵋刺，双手翻飞，让一双短刺在指上转着，宛如蝴蝶翩翩，好看得很，“就算不好看，但武行的事情，与你个群演有什么关系？”
方九旗的事情，又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