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第291章鉴定·残叶真君理清了真相
新年伊始，听浪岛上也恢复一定的热闹。
但终究受之前的大风影响，多是一些本地修士，因此并不拥挤。
翡叶商会内的聚宝楼，自然也就相对清闲，毕竟这里负责的都是大额交易或者拍卖鉴定，少有闲人光临。
因此当萧辰到来后，立刻就受到了热切的欢迎。
“前辈请上楼！”
“我是翡叶商会高级鉴定师，如果道友不介意的话，由我来负责鉴定道友的拍品。”
“匡道友今日也在，还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没用多长时间，萧辰就见到了匡瑞鸿。
对方依然穿着那件灰色长袍，不过相较于去年见面时的精神，如今看起来似乎苍老了一些。
“原来是萧道友来了。”
进门之后，匡瑞鸿似乎有些意外，同时也打起了一些精神：“想必是获得什么好东西了，我先向道友道个喜。”
这个其实不难猜。
毕竟正常人来找鉴定师，大都是来鉴定东西的，基本没有其它原因。
“喜倒还谈不上，就是有几样拿不准的东西想请道友帮忙掌眼。”
萧辰一贯干脆，直接将自己之前获得的那两件符宝拿了出来。
匡瑞鸿目光扫过两件东西，却没有忙着上手。
反而先问道：“萧道友还没说想问什么呢？是认东西，还是分好坏，或者要估个价。”
“实不相瞒，老夫对灵器、符宝、阵法这几方面的研究不多。”
“如果要区分不同符宝的准确价格，可能得请我们商会的颜师傅出面。”
“颜师傅也是老人手了，保密方面不是问题。”
萧辰闻言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这次主要是来认东西，价格什么倒不是很关键。”
这几件东西他大概率都不会卖。
既然是自己用的东西，价格自然就不是很关键了。
“老夫明白了，道友稍等。”
匡瑞鸿了然，这才戴好手套，开始仔细分辨符宝的构造。
他虽然口头说不擅长符宝，但简单分辨类型和等阶还是不难，毕竟很多东西都是有固定标准的，见多了自然有规律。
因此仅仅用了大约十息左右。
匡瑞鸿就重新将两件符宝放回桌面：“这两件东西倒是好认，属于典型的防御符宝。”
“前者仿的是七宝归元灵光伞，单从做工讲应该属于四等符宝。”
“不过七宝归元灵光伞属于地煞重宝，仿品的实际使用效果应该加一等，视同为五等符宝用也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这后者老夫没能认出来源。”
“单从品质上来看应该是一件五等符宝，奇怪的是，这锦帕上的灵纹有些陌生的紧。”
陌生就对了，这大概率是海族的东西。
萧辰心里早有猜想，所以对这个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在乎的只是符宝的品级，听到五等符宝后顿时就放心了。
“原来如此，我这里还有几样东西，也请道友帮忙一并看了吧。”
萧辰点点头，将两件符宝收起，又拿出那三块奇怪的石头和墨色铁牌。
为了方便识别，他还主动提供了一些线索：“左边这两件来自不同的遗迹，都是老物件。”
“右边这两件来自海族，道友尽力分辨即可。”
听到海族，匡瑞鸿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性子，依次检查了起来。
由于换成了古物和海族灵物，他看的格外仔细，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多了起来。
光是第一块金色灵矿就用了足足两刻钟。
这个过程中，萧辰就在旁边品茶等候，捎带着环视四方打量房间内的布置。
静室里摆着的东西还真不算少。
除了桌椅之外，还有一对精美的挂画，以及数个花瓶，里面都栽种着水灵灵的鲜花。
透过其中那幅《飞鹰击水图》中苍鹰那栩栩如生的眼睛，静室中的景象也被实时同步到了三楼。
只见原本残叶真君摆放茶具的桌面上。
此时却多了一面由灵力凝结而出的水幕。
“他就是那个萧辰？”
在茶桌的对面，一名看起来仅有豆蔻年华的少女目光盯着水幕。
“是的，小姐。”
残叶真君点点头。
“唔，长相倒是俊秀，但是看起来不太壮实啊？”
少女语气带着一丝疑惑：“虽然不算矮，但也不是特别高的样子。”
“总之，不像是炼体修士。”
残叶真君赞同道：“这一点确实奇怪，明明他的体型几乎与常人无异，可气血却胜过寻常修士数十倍之多。”
“堪称是世间罕见。”
“不过天下之大，总有人与众不同，许是身怀某种特殊的体质。”
在这种事情上，残叶真君向来看的比较开。
修行界太过广袤，哪怕是真君，见识也终归有限。
然而那少女却眼前一亮：“最新的情报提及，海族有大妖通过化形冒充邪修，潜入慈悲海内袭击几位禅师。”
“这个萧辰气血如此反常，该不会也是大妖化形吧？”
似乎是看出了自家小姐蠢蠢欲动。
残叶真君赶紧提醒道：“小姐，上次我请他喝茶时，已经用净妖香试过了。”
“他在屋里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吸入了不少烟气，却没有露出任何反常之处。”
妖族遇到净妖香，好比毒蛇遇到雄黄。
“这样啊。”
少女似乎有些失望转而问道：“那关于萧辰灵石的来源，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那么大一笔灵石，总不能凭空出现吧？”
残叶真君却微微摇头：“没有任何明面上的痕迹，近十年内的大笔灵石流动都对不上。”
“要么是长期且分散的小股积累，要么他身上的灵石是外来的。”
“外来？”
少女却顿时眼前一亮，追问道：“难道是来自海族？”
“我听说有很多修士都被收买了，各大宗门现如今都在忙着自查。”
自从法照罗汉等人回去之后，遗迹内的事情也就扩散开来。
针对圆碑罗汉之类的叛徒，各大宗门确实都格外重视。
“这个倒也不一定是海族。”
残叶真君却感觉自家小姐关注的地方有些奇怪：“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萧辰大概率来自西边。”
“那个就是他之前寄拍的盒子。”
他伸手指着旁边的云霞浮雕白玉盒：“我已经托朋友确认过了，这盒子是来自无光海的东西。”
说着，残叶真君话锋一转：“不过看起来他好像带了海族的东西。”
“小姐要是对海族感兴趣，我请他上来聊聊？”
“不用了！”
少女迅速否决：“那些东西的细节，我等会询问匡老得到的结果也一样，何必问他。”
随后她眼珠子一转，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兴致勃勃的询问：“不过说到无光海，之前我还看到过来自那边的通缉令。”
“据说那位凭空冒出来的金光散人，走的也是参悟之道，而且已经迈出了那一步。”
“刚好听说这次遗迹里，萧辰也展示出了远超金丹大圆满的实力。”
“叶叔，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一个人啊？”
参悟之道极其小众，类似的修士数遍整个东域都没有几个。
现在一前一后突然冒出来两个身份不明的修士，都明显超过了正常的金丹大圆满。
以至于这样的主观推测反而有了很大的可能性。
然而残叶真君的回答却出乎了她的预料：“是，也不是。”
“这样的修士确实不多，但我希望他不是。”
“阴尸宗所作所为妄称正派，难以互相合作。”
“萧辰这么年轻，背后应该有不止一位真君的支持。”
“如今的局势动荡，我们需要这样一个强大的盟友，来确保退路畅通无阻。”
“从商会的立场上来说，后面这个结果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他这话说的很是直白。
既是因为跟自己人不用隐瞒，也带着一些提点之意。
“这样啊，那好吧。”
少女倒也聪明，一点就通：“那接下来就想办法跟他拉近关系好了。”
“这事儿，就拜托叶叔你啦。”
残叶真君却意有所指的说道：“小姐，其实我认为，你出面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
“况且说起来，你如今也不小了。”
“再过两百来年，我这老骨头可能就不中用了。往后数百年的风风雨雨，要是能多个可靠的同道一起走，总归更稳妥些。”
然而少女却连连摇头：“我才不要！”
她咽了后半句话没说出来——那些男修士只会惦记她的身子，却也未必靠得住。
与其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手里的飞剑和功法。
她睁大眼睛，夹起嗓子，熟练的央求道：“叶叔，这件事儿你帮我处理一下好不好嘛。”
虽然这招已经用了很多次，但向来百试百灵。
“好好好，那就由我去做。”
残叶真君也没有坚持，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他刚刚那样说，其实更多也是出于长辈的打趣和试探。
而不是单纯的为了搞联姻，为了利益考量。
尽管残叶真君在心里面，很是看好萧辰的潜力以及他作为隐世道统传人，在家族中显然不低的地位。
认为这是个能够配得上，自家小姐的潜力股。
但要是小姐不中意，也不会去勉强她，去刻意撮合两人。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匡瑞鸿才皱着眉头放下了最后一样东西。
之所以动作这么慢，是因为最后一样东西实在是古怪至极。
然后，他伸手指向第一件灵物。
也就是那块从断刃煞所在的峡谷祭坛中得来，金光灿灿的灵矿。
“此物看着像是亮金衍光石，一种来自上古时代的异宝。”
“现今早已经枯竭，只记得古籍上提到过，其主金之杀伐，多适用于布设杀阵，或镇压邪气。”
这和萧辰看到的情况差不多。
那座祭坛显然是用于战斗，很可能就是一座杀阵，两者情况符合。
接着，匡瑞鸿又指向第二件灵物：“至于这块墨色铁牌，看起来是大瑄仙朝当年所铸造。”
“老夫要是没猜错，应该就来自这次的新遗迹吧。”
萧辰点点头：“老先生好眼光，这确实是大瑄仙朝的东西。”
他只承认了一半，并没有说出真正的来源。
匡瑞鸿却没有听出萧辰的言外之意，继续介绍道：“这件东西却有些可惜了。”
“据古史记载，当年仙朝鼎盛时，制定了严苛的律法。”
“但出于一些考虑，曾针对立下大功之臣或者修为高深之士的亲属赐予免罪令。”
“持有此墨色铁牌之人，可以折抵自身触犯律法时应受的刑罚。”
这也算是一种无奈的妥协，毕竟大瑄仙朝当年鼎盛一时，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敌人。
真要对高阶修士或者他们的亲人一视同仁，实在有些执行不下去。
其中具体的事情非常复杂，十本书都写不完，古史中选择了一笔带过。
“那确实可惜，看样子用不到了。”
萧辰话是这么说，其实并没有感到很遗憾。
反正这玩意是他跟着张守全捡来的，白拿的东西了属于是。
说完了这两样老物件。
匡瑞鸿指向第三个东西：“这几块石头中，带有大量海族的符文。”
“由于眼下了解不多，具体的功效难以推测。”
“老夫也只能判断，它们的作用相当于我人族的阵盘相仿。概率是用来快速布设阵法的器物。”
简单说完这个，他看向了最后一样东西。
然后斟酌着开口：“萧道友，恕老夫眼拙，却是看不出这最后一块奇石中藏有什么玄妙。”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并非先天所形成，必然经过了后天的处理。”
“按照老夫的猜想，其八成是件特殊的信物。”
“倘若是来自海族，许是他们刻意制造的产物。”
这个结果让萧辰也有些错愕。
他属实没想到，居然连匡瑞鸿这样的老牌鉴定师，都认不出这块奇石的来历。
不过能确认它是一件信物，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反正这东西个头也不大，暂且带在身上好了。
等后面接触到更多关于海族的情况，自然有机会认出它究竟是什么。
“我明白了。”
萧辰点点头：“今天真是辛苦匡道友了。”
“不知道这鉴定费用应该给多少？”
如果最后不打算寄拍的话，鉴定当然也是要掏灵石的。
匡瑞鸿摆摆手，想着拒绝：“今天闲着也是闲着，鉴定费就免了。”
不过萧辰却坚持道：“鉴定费是商会的规则，咱们就按照规矩办。”
“匡道友又不是不知道，我手里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讲道理，不缺灵石这话有些略显张狂了。
但是从萧辰嘴里说出来，却意外的让匡瑞鸿感到信服。
这可是位一掷千金的主，确实不缺灵石花。
所以他也没有坚持：“既然这样，按照商会的规矩，一个时辰五百灵石。”
“咱们不到两个时辰，但已经超过了一刻钟，就要按两个算，也就是一千灵石。”
这个价格其实单看也不便宜了。
但是相比之下，还没有萧辰之前逛街时买小吃花的多。
他大手一挥，放下一千灵石：“那我就先告辞了，道友不必多送。”
不过匡瑞鸿还是将他送到了聚宝楼门口：“萧道友慢走，一路平安！”
直到看着萧辰的背影消失在街边，他才转身返回店内。
然而刚一回头，就看到残叶真君的童子，在背后盯着他：“匡师傅，真君请您去三楼一趟，您方便的话跟我上楼吧。”
匡瑞鸿赶忙回答：“当然方便。”
这种问题自然只有一个回答。
然而当他推门而入，看到对坐饮茶的两道身影，特别是那位少女，心里顿时诧异不已。
紫瑶真君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但他还是赶紧低头依次行礼：“见过大掌柜，见过二掌柜。”
那少女板着脸颊：“匡老不必多礼，本姑娘……咳，本掌柜刚刚回来，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嗯……你对萧辰怎么看？”
一旁的残叶真君闻言，嘴角抽了抽，哪儿有这么直白的问话方式。
小姐真的是，唉。
但他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一点，毕竟对于一名真君来说，这其实都是小问题。
有了实力基础傍身，这些人情世事都可以慢慢补，不打紧。
面对自家掌柜的询问，匡瑞鸿自然是把能说的东西都说了。
包括他和萧辰的几次见面，两人之间的对话。
唯一没说的是，他自己心里对萧辰的部分猜测和看好。
“泛着白光的黑色石头，是这种吗？”
紫瑶真君闻言，抬手一翻，居然也拿出来了一块不规则的奇石。
匡瑞鸿慎重的检查了一下，这才回话：“就是这样的奇石，在老朽看来几乎一模一样。”
残叶真君突然开口：“辛苦匡老了。”
“有关大掌柜回来的事儿记得保密，包括跟萧辰有关的消息，都不要跟其他人说。”
“我记得前儿有一批新丹药回来，匡老可以跟着我那童儿去取一趟，带回去补补身子。”
“好了，就这么件小事儿，先去忙吧。”
匡瑞鸿自然满口答应，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
紫瑶真君却迫不及待的说道：“这也太奇怪了吧，那萧辰竟然认不出来破界石。”
“叶叔，你说他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背景啊？”
然而残叶真君却不这么想：“不可能吧，他肯定有特殊的来头。”
他仔细想了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明白了，他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暗示我们。”
“暗示？”
紫瑶真君有些想不通：“暗示什么？”
然而残叶真君却已经隐约猜到了背后的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但大约有个思路。”
“上次我请他来喝茶。”
“谈话间曾经提及，日后若是有别的收藏品，不妨也拿过来给我瞧瞧。”
“所以我推测，萧辰或者他所在的家族，可能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来测试我们能不能认出破界石。”
“如果认不出来，那就没有合作的资格。”
紫瑶真君感觉不太对劲：“要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找匡老？”
“不应该直接来楼上吗？”
残叶真君却微微一笑：“这个很简单，因为他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但却还没有突破。”
他已经渐渐理清了真相。
然而紫瑶真君却愈发懵了：“叶叔，我怎么听不太懂啊？”
这跟修为又有什么关系呢？
残叶真君耐心的解释道：“小姐，你当年也是走了参悟之道。”
“那你想一想，当初在迈出那一步之后，你看别的修士时是什么感受？”
紫瑶真君回忆了一下：“我觉得我比他们聪明！”
……
残叶真君沉默了一下：“没错，小姐你比他们都聪明。”
“不过除了这个地方，还有呢？”
这个问题让紫瑶真君反过来沉默了一下。
然后熟练的央求道：“哎呀，叶叔你就别逗我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残叶真君闻言，立刻解释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身份！”
“迈出那一步，结婴只是时间问题。”
“萧辰此时多半已经认为自己不再是金丹修士，而是半个元婴真君了。”
“以他的资质，这样的想法倒也合情合理。”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毕竟还没有完全突破。如果直接来见我，按理应该执晚辈礼节。”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将来要是双方合作的话，大家还要见很多次面。”
“现如今主动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见，那以后合作时，岂不是也无形中低了一头。”
“这次过来喊我前辈，下次他突破元婴，应该喊我什么？”
“左右这次只是来试探一下。”
“年轻人嘛，脸皮薄，好面子，自然就会想着避而不见。”
听完残叶真君这样细致的说明。
紫瑶真君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那这个萧辰，还真是有够自大的。”
说着，她突然两眼瞪的浑圆：“哎呀，早知道，刚刚就应该把他叫上来！”
“让他好好喊我一声前辈来着。”
“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下次再见到他，就得称呼道友了。”
残叶真君宽慰道：“没关系，突破元婴哪儿有那么快。”
“之后肯定还有机会。”